上文说道,年轻时候的孔子,希望通过当官来自己改变这个社会,但孔子的仕途可谓不顺之至,究其原因,还是孔子的仁爱主张与诸侯的争霸需求不一致。
接下来,我们重点介绍孔子当官的过程。
从中,我们可以感受道孔子的奋斗历程。
孔子真正意义上的仕途开始,应该从孔子三十五岁那年算起。
孔子三十五岁那年,鲁国由于贵族的一次娱乐活动——斗鸡,引发了一场政变(一场由斗鸡引发的政变)。
大概情况是,鲁昭公时期,鲁桓公的三个后代孟孙氏、叔孙氏和季孙氏(三桓)掌握鲁国大权,季孙氏因为斗鸡与鲁国大夫郈昭伯产生矛盾,请鲁昭公调解,鲁昭公平时也深受“三桓”的限制,便想借机除掉季平子。三桓中孟孙氏、叔孙氏担心唇亡齿寒,便联合季孙氏一同打败了鲁昭公的军队。
鲁昭公被驱赶出鲁国,逃到了齐国,鲁国很快陷入了混乱之中。
依照“乱邦不留”的想法,孔子也跑到了齐国。
而且也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工作——高昭子家臣。
家臣是什么官呢?田舍郎来告诉大家,它是春秋时各国卿大夫的私臣,也就是大臣的臣下。卿大夫家中的总管叫作宰,宰下面又有各种各样的官职,通称为家臣,类似于后来高级官吏家中的管家。
孔子希望通过高昭子的引荐攀登上齐景公的大树。
但此时,担任齐国相国的是大名鼎鼎的晏婴,这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牛,在后世留下“晏子使楚”的典故。晏婴的执政理念和孔子不同,所以极力劝谏齐景公不要任用孔子。他告诉齐景公:“孔子是来恢复周礼的,而现在周室已经衰落,而且礼崩乐坏已经很长时间了。再说了,孔子身上的礼仪太多且太过繁琐了,我们就是学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够学的会、学得完。”
孔子在齐国谋求仕途的想法彻底泡汤了。
抱着山不转水转,人挪活树挪死的想法,孔子离开齐国,再回到鲁国,仍旧教他的书,随着孔子的名气越来越大,跟随孔子学习的学生越来越多。
而这一晃就是十五年的岁月,没人知道孔夫子在这十五年里,经历了怎样的沉淀,不断的教书育人,将孔夫子的智慧打磨的如水银泻地,粒粒皆圆润无暇。
想要高飞,就要低伏,时间是这样好的一样东西,它拥有者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也有让雄心壮志化为乌有,摧毁一切的魔力,关键是你是否能够坚守这份初心,守住这份坚持。
孔夫子无疑是有着这样的坚守和初心的,时光的沉寂使得孔子的学问越来越深厚,孔子的智慧越来越通达,孔子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终于,历史的车轮晃晃悠悠,来到了鲁定公九年,这一年孔子五十岁。
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事。
鲁国季桓子封地费邑的邑宰(大总管)公山不狃发生了叛乱,起兵造了自己主人季桓子的反。公山不狃早就听说了孔子的才华,于是他给孔子下了一份聘书,上面写得清清白白,表示只要他帮助自己攻灭季氏家族,他保证给孔子以高官厚禄。
已年过半百的孔子,对这份邀请函动了心。虽然他知道公山不狃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对,而且自己一旦加入,便会九死一生,但他依然想去,因为天下的君主没有一个人能够赏识到自己的才华,只有公山不狃想到了自己。而且自己即将老去,还会有多少时间会等待自己施展胸中的抱负呢。
就在他准备前去的时候,子路拽住了他的衣袖——“难道你就这么想当官吗,什么人叫你你都去啊,难道你就不怕留下一个坏名声吗?”好在,在子路的极力劝说下,孔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包袱,默默地看着远方……
就在这时,命运之神终于睁开了眼睛,眷顾了一下孔老夫子。
宫中来人,鲁定公如同做梦一般向孔子下达了一个命令——任命孔夫子为中都宰。
中都宰也就是中都这个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市长。
当然,由于表现突出,孔夫子很快又晋升为鲁国的建设部部长——大司空,并由大司空代理丞相,六年后,也就是鲁定公十四年,孔夫子五十六岁。这一年,他由大司空转任为大司寇,并兼任代理相国。
现在看来,孔子的升迁无异于火箭式的,直接由地方官升任为中央部长,对于孔夫子来说,等待了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命运终于将机会送到了他的手边。
这段时间,孔夫子主要做了这么几件事情:
(1)鲁定公九年,诛杀乱臣少正卯。使得稳定鲁国物价、路不拾遗、商客宾至如归。关于孔子诛杀少正卯的原因和细节,我们下一章讲述。
(2)鲁定公十年,齐鲁夹谷之会。挫败了齐国君臣图谋要挟鲁定公的意图。维护了鲁国的尊严和地位,使齐国短期内不敢对鲁国有所举动。
(3)鲁定公十三年,堕三都。按照周礼,天子、诸侯、大夫筑城的高度、广度都有定制。鲁国“三桓”飞扬跋扈,规模远远超出周礼限制,孔子于是向鲁定公建议拆毁“三桓”私邑,这件事被成为“堕三都”。但由于成邑宰的极力反抗,最终未经全功,只堕了两个——费邑和郈邑。
应该说,孔子干的这几件事情,是非常出色的,孔子让鲁国有了很大改观,一个稳定而趋繁荣的局面正在出现。
集市上的价格公平合理,没有了欺行霸市的现象,外地人到了都城曲阜,也不必向官员送礼求情,都能受到周到的接待。夹谷会盟的胜利,更让鲁国在诸侯国中提高了威望。“堕三都”虽然以失败告终,却也向列国显示了改革的态度与治理国家的决心与力度。在鲁国,一种蓬勃向上的气象正在形成,人们似乎已经看到鲁国的团结而又强大的未来。也正如孔子自己所说的:“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论语·子路》”
这些行动,不仅像一颗炸弹在鲁国引起上上下下的强烈震动,也在列国尤其是东面的接壤邻居齐国引起了巨大的震动。而这一切在鲁定公14年,不得不戛然而止。
这一年,孔子55岁。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鲁国的形势一片大好,
很快,鲁国的复兴让邻近的齐国感到非常的担忧。枕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枕榻之侧的鲁国不只是酣睡,而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于是,齐国向鲁国发出了“糖衣炮弹”(美女、骏马、珠宝),齐国国君听从谋臣的建议,给鲁国送了八十个盛装美女和一百二十匹华丽的骏马。于是,鲁定公“成功”被击中,开始整日沉迷于女色歌舞声中,渐渐疏远了孔子和诸大臣。
孔子去找国君劝谏。
然而以季孙氏为首的鲁国“三桓”权臣,对孔子的劝谏非常警惕。
在不久后鲁国举行的郊祭中,掌权季孙氏按照周礼在祭祖结束后应该把燔(音樊)肉分给包括孔子在内的朝中诸位大夫,但最终分肉的名单中却独独没有孔子。
这一次季孙氏的轻侮非同往常。
他这是一种政治抉择的表示,是一种对于孔子政治观点与施政行动的一种强硬的否定。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齐国的八十个盛装美女和一百二十匹华丽的骏马,只是季孙氏的“三日不听政”,只是这一块祭祀后的燔肉——但是孔子内心里十分清楚,他的理想与追求,实质上是与季氏为代表的“三桓”势力水火不相容的,而他一介儒生,是无法与他们抗衡的。
一块燔肉的缺失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但足以证明被声色犬马包围的鲁定公旱已把孔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同时也证明孔子已经成了“三桓”眼中的沙子、肉中刺。
五十五岁的孔子感觉到鲁国暗藏杀机,形势不妙,安耐下强烈的愤怒,匆忙离开自己的鲁国,当时的形势危急到了孔子连春祭时戴的礼帽也来不及脱下“不脱冕而行”(《孟子·告子下》),便要离开自己的故国。
而这也是一生中最后一次做官,在这之后,孔子便再也没有过踏足过政坛。开始了为期十四年的周游列国。
我们很容易理解,孔子此时对鲁国的失望、挫败、郁闷与不舍。
离开的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故国,那里有他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祖宅,有父母长眠的墓地,有他设教授徒的杏坛和留下的众多学子,以及呕心沥血了四年的鲁国政坛,当然,那里还有他的妻子儿女……
站在国境线上,离鲁的孔子徘徊复徘徊,回望再回望。
夜暮已经将一切都抹得混沌一统,但是惟独鲁国在他心里清晰如朗日照耀。
据史书记载,孔子离鲁国之时,其好友乐师师己送别孔子。
师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正痛苦着,但他并不知道该怎样去抚慰。他只是不由自主地说:“先生,您是没有过错的。”
孔子感动着,他知道不仅是眼前的这个师己,还有鲁国的士子鲁国的百姓,也会有着这样的想法。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一定还有鲁国的国君,那个傀儡一般的鲁定公。
但在这个世道上,他们都无能为力,只能无奈的由着孔子离开。
夜色里,有春风拂来,带来泥土与花草的气息。孔子对师己说:“我们唱一首歌吧。”于是,有歌声在这春天的夜里荡漾开来:“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善优哉游哉,维以卒岁!”(《史记•孔子世家》)
回望鲁国,已恨青山相隔阻,青山还被暮云遮。
谁能够听懂这歌声背后孔子的忧伤与愤懑呢?
然而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不仅在鲁国孔子无出头之日,整个列国也都忙于争霸厮杀,大国在争霸的战争,小国都面临着被并吞的危险,整个社会正在发生变革,礼仪仁爱无人问津。
孔子的学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不合时宜。
离开鲁国的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孔子,注定还要碰更多的墙壁,一个长达十四年的流亡之旅,正在等待着这个已经五十六岁的老人。
后世常说,读过的书,说过的话,看过的山水,见到的人事,最终都会变成脚下的路,孔子十四年的流亡之旅,正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孔子之所以被成为万世师表,这与孔子一生中的坎坷经历是分不开的。这一点,我们在本章品茶论道7中再向大家细说。
公元前四九七年(鲁定公十三年)至公元前四八四年(鲁哀公十一年),十四年的流亡生涯就要开始了。
从五十五岁到六十八岁,四处碰壁却上下求索不已的孔子,就要走过他人生最为艰难也最为丰富的阶段。
那是一个动荡不已、变化频仍、礼崩乐坏、裂变与整合交互进行的时代。同时又是一个欲望丛生、思想疯长、竞争炽热、人才可以自由流动的时代。
只有这样一个时代,才能够出现这样一种空前绝后的现象——大知识分子的孔子带着他的一班学生,为实现自己的理想,用了整整十四年的光阴,流亡列国,推销自己的思想与理想,虽一再碰壁却在列国发生着轰动,并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斑斓的故事。
在这个“求仕”之旅中,经常要与君、大夫、隐士、学生等各种人进行多种有关政治、历史、学术及伦理道德等方面问题的研讨活动,当然还有随时随地的教学活动,但是这些都不是主题,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一个能够理解他并任用他的贤明的诸侯君主,让他将在鲁国未完成的事业进行到底。
孔子周游列国的大致路线是:鲁→卫→匡→蒲→卫→曹→宋→郑→陈→蒲→卫→晋→卫→陈→蔡→叶→才→楚→鲁。
这些国家和地区,大多分布在现在的山东、河南两省,北没过黄河,南未达长江,也就是在方圆一二千里的地方转悠。而在这十四年之中,大部分时间又以在卫(近十年)在陈(三年)为主。即使在对孔子最为礼遇的卫国,孔子也没有受到真正的任用。
期间,虽说也有诸侯不时的召见孔子,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有达成合作的意向。
这个过程中,重点说一说孔夫子在周游列国几次重要经历。
孔子的第一站,到达卫国,在卫国,见到了南子。
南子是卫灵公的妻子,生的美貌,本是宋国的一个公主,历史上对于南子的评价是,春秋时期的一位女政治家,并且又富有风情,但我们的历史似乎对于美丽的女子总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
田舍郎宁愿相信,这是一个美丽而又富有智慧,眉如远山般的女子。
孔子和南子是怎样见的呢?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夫人在皙(xi)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佩玉谬然。”南子若隐若现地坐在纱帘后面。孔子隔着帘行礼。这时听到玉环璧佩叮当作响,像是南子正在里面欠身还礼。
这段话是太史公司马迁写的,但是遗憾就写到这就没有下文了,于是后人对后面的事情有许多随意猜测。
孔子到了南子的住处,隔着幔帐向南子施礼,南子在帐内还礼,孔子听见南子身上佩带的首饰,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然后南子走出账外,孔子举目看去就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司马迁并没有详细记载孔子见南子后两人谈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但是据论语记载,孔子与南子长谈之后,返回住处显得十分的兴奋,子路觉得先生神色有异,就非常的生气,孔子红着脸指着天发誓,说我们只是谈了一些正事,没有其他的。
看到这里,似乎孔子的形象一下子生动起来,从高高在上的圣人,变成了跌落人间的凡人,像我们身边的芸芸众生一般,遇见美女会脸红,见到美女会动心,这一瞬间,孔夫子在我们心中的形象再也不是那个刻板的只会说“克己复礼”的圣人形象,一下子生动活泼起来。
本来么,见可欲而动心,本就是人之常情,但并非任何人,都非得为了一个情字,颠倒迷离,肝肠寸断不可。
孔子是圣人,这不错。
但,圣人,圣人,终究不离人字。
隔帘闻坠钗声,而不动念者,此人不痴则慧,孔夫子幸在不痴不慧之间。夫子所说,田舍郎愿意相信,穿过历史的长河,与孔子目光交错之间,谈及南子,会心一笑即可,不必深究。
但笔者更愿意相信,圣人毕竟是圣人,相比凡夫俗子,能够在磨练中,将男女之间的小爱,淬炼成了天下苍生的人间大爱。
孔子离开卫国的原因,也和南子没有多大关系,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卫灵公随着年纪的增大,不仅懒于处理政务,也不谈启用孔子的事情。孔子是在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的时候离卫的,与当年离鲁时的情况虽不一样,在本质上却是相近的。
接下来,孔子遇到了人生中最困难的时候。
在游历过程中,发生了被成为丧家之狗一件事。
大概在公元前四九二年(鲁哀公三年),这年孔子六十岁,孔子离开卫国,去往陈国,这期间路过了曹国、宋国等,在宋国遇到了宋国司马的威胁与恐吓,孔子和他的学生们一路逃,一路躲避、一路抵抗,师徒们也就走散了。等到逃到郑国,落魄的孔子已经与所有的学生失散,一个人站在郑国一座城市的外城的东门处,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学生。
郑国有人看见了孔子——笔者认为一定又是一个隐者,不然不会认出孔子——就对他的学生子贡说:“东门有个人,他的额头像唐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郑子产,可是从腰部以下比禹又短了三寸,一副狼狈不堪、没精打采的样子,像一条丧了家的狗。”
特别是最后一句,“累累若丧家之狗”(《史记·孔子世家》),“累累”是颓丧憔悴的样子,而且还是一条颓丧憔悴的找不到家的狗,真是把孔子流亡时的窘迫情况说得活灵活现。
这本是一个有点悲壮凄凉味道的场景,孔子他们也确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况且还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但是,孔子总会在这样的时候,让人有着意想不到的化解困难的办法。当子贡将那个隐者的话原封不动地向他说出的时候,孔子出人意料地说,而且还是“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形状不大重要,倒是说我像一条丧家狗,说得太对了、太对了!哈哈哈!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一个走投无路的老人,还能有着“欣然”的心情,幽默地笑着,夸奖别人说得对。
这个时候,让我们拿“大成至圣文宣王”的孔子与“累累若丧家之狗”的孔子相比较,哪个更真实、更能代表真实的孔子?其实,这种乐观不就是一种自信、正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吗?
危难之中最见人的胸怀,唯有胸怀大志者,方能长远处之、从容对之,而心地促狭、自私自利者,则难免惊惶失措,露怯出丑。
像孔子,岂止是胸怀大志,他是将天下众生装在胸中。
然而,田舍郎在读到这这一段时,却感觉到孔子欣然的笑容里,透露出一种泪光吗?这样一个忧国忧民而又品德高洁有着大学问的知识分子,却要处于一种“累累若丧家之狗”的境地,这又是谁的过错?
这也就是所说的,礼乐崩坏!而孔子,就是要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这种专制而又霸道的世道,建起一个平等而又自由的人的世道来。
在陈住了三年,恰遇吴国侵略陈国,陈国政局混乱,孔子师徒又不得不避兵离去。这一年是公元前四八九年(鲁哀公六年),孔子六十三岁。
孔子周游列国,最困难的是在去往楚国的路上,困在陈国和蔡国之间,遭遇到了缺粮的窘境。
孔子此刻的经历,也佐证了这个为人们所普遍接受的道理:世间成事者,超世之才不过其次,坚韧不拔之志,方为首要。
困于陈蔡之间的故事详情是这样的。
周游列国屡屡碰壁的孔子,想到了楚国。
它的辽阔的幅员,它的国际地位,都会为孔子提供一个甚至比齐国还要大的政治舞台。
在去往楚国的过程中,孔夫子一行人,在陈国和蔡国之间,遇到了粮食断绝、没有食物的重大困难。断粮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连续七天。跟从的弟子有的饿病了,有的饿得已经站不起来了。当然,还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正在弟子们中间蔓延,碰壁也好,艰苦也罢,总是在坚信着老师、跟随着老师。可是如今死亡的威胁正在慢慢逼来,而前面又没有一丝光亮。
不安之中,当然隐含着一种动摇。
但此时的孔子,虽然也是饥饿相煎,但他却越发地镇静与安祥了。
孔子不停地给他的学生们讲课,不停地给他的学生们朗诵诗歌、唱歌、弹琴。这需要更大的消耗、更多的体力,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这一切都因为有着一个巨大的精神力量的支撑而成为可能。
大家被老师感染着,在饥饿中度过着一个又一个时辰。孔子知道弟子们因为连续的断粮,已经在心里产生了不满,也有一种紧张与害怕在纠缠着弟子们。他想,这样的机会也是很难得的呢,不妨将此困境作为一次特殊的教学实验、特别的学术研讨吧。也许,他们会在心里记忆一辈子,并让自己的人生境界得到一次真正的提高。
圣人就是圣人,而孔夫子与其学生在这一段时间内,关于君子、小人的现地教学,记载在了论语之中,很多专家学者,有着振聋发聩的解读。
笔者这里不再班门弄斧,有感兴趣的同志们,可以参见“易中天先生、南怀瑾先生、钱穆先生等”的著作。
田舍郎这里,只是想以自己的解读,去引导大家了解孔子的生平,如果能够激起读者的兴趣,自己查阅文献,更加深入的了解华夏文明的源远流长,田舍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孔子周游列国的事情,短短的篇幅,我们无法一一细说。
在最后四年,又回到了起点,卫国。
即从公元前四八八年(鲁哀公七年)——公元前四八四年(鲁哀公十一年),是在卫国度过的。这期间,卫灵公已经去世,君位由他的孙子辄继承。况且孔子的不少弟子还在卫国做官,加之卫国贤大夫蘧伯玉的家可以为孔子师徒提供住处,所以流亡不已的孔子,还是选择卫国作为他流亡生涯的最后一站。
尽管卫国与鲁国有着相同的政治与文化,尽管卫国有着那么多的贤人君子与孔子有着心灵的相通,但是已经六十八岁的孔子到底还是想家了。
在无人的夜里,这个不知老之将至的人,一定会仔细的回顾这十四年的流亡之旅,他也一定得出了再流亡下去也于事无补的结论。
他的眼睛深情地盯在了回家的路上。
故乡垄头,陌上花开,夫子可缓缓归矣。
鲁国需要孔子回去。
孔子更想回到鲁国。这两个条件一起具备的日子来了,公元前484年(鲁哀公十一年),孔子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而此时,已经六十八岁的孔子,看着滚滚的黄河水,想着一路的艰辛,他深知这个梦想,实在是难以实现,于是感慨万千的说道,“水洋洋乎,丘之不济,命也夫!”。
这时,已经十四年过去了。
这次流亡在列国的影响是深远的。如何评价孔子周游列国的壮举?
这十四年的碰壁,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它的全部内容包括这十四年之旅的大量细节,都在指向一个结论:孔子恢复周礼的理想与主张,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天下,是无法行得通了。他又想到了那个叫桀溺的隐士的话,“礼崩乐坏,战乱不止,争权夺利,世风日下,这已经像滔滔的洪水,成了时代的潮流,谁也没有力量去变革它了”,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又能易之?
列国诸侯的权力包括国土,哪一点不是从违反周礼得来的?况且他们还在谋划着夺取更大的国土与更大的权力,可如今孔子却要让他们遵守周礼的秩序,施行仁政,天下归于天子,这难道不是在与虎谋皮吗?
碰壁是必然的!
但欣慰也是自然的。
这十四年的流亡生涯,让孔子从知天命走上耳顺并逼近随心所欲不逾矩的高远的人生境界。
这这十四年的旅程,是他一生中最好的“学”与最有成效的“教”,十四年的时间与列国的空间,是他们师徒们最好的学校与实验基地。他们的思想、精神、品格与政治理想,也在这种丰富的遭遇与多闻、多问、多见、多识之中,得到着锻冶、提升与成熟。
浩浩荡荡的流亡之旅,不也是一种宣传播种之旅吗?那么多的国家,那么多国家的君主、大臣与百姓,也因此而认识了儒家的学说与思想。
艰难之中,不断壮大的学生的队伍,证明着孔子也在鼓舞着孔子。
自己虽然最终没能得到重用,甚至这一生再也没有了通过出仕而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了,但是随行的弟子如子路、子贡、高柴、宓子贱、冉求等人,却能够在不同的国家得到着重用。
这不仅是后继有人的可喜之事,同时也在间接地实现着孔子的部分政治主张。
孔子在周游列国途中,不断地有隐士高人来与孔子或交锋或切磋,不断有高官小人,或打击或报复,这一切的困难,其实就是一面面镜子,既照出了社会的无道与黑暗,也照出了孔子思想与人格的非凡。
孔子是走了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而且是“明知不可而为之”。由此,孔子的一生确定了要经受无穷的坎坷。一个读书人而留恋安逸,求田问舍,只图个人享受,便不配有士的称号,孔子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正向那就话所说的,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有些人被困难打到了,有些人遇到困难绕开了,但那些那些打不倒你的,必将最终成就你的伟大。
孔子,不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伟大的吗。
于是,六十八岁的孔子,终于在公元前四八四年(鲁哀公十一年)结束流亡生涯,回到了睽违十四年的鲁国。把精力放到整理古代文化典籍和教育学生上面。
孔子在晚年还整理了几种重要的古代文化典籍,像《诗经》、《尚书》、《春秋》等。《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共收集西周、春秋时期的诗歌三百零五篇,其中有不少是反映古代社会生活的民间歌谣,它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尚书》是一部我国上古历史文献的汇编。《春秋》是根据鲁国史料编成的一部历史书,它记载着公元前722年到前481年的大事。
孔子的仕途,用丧家之狗来描述,可谓至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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