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一种通身铁色的蜻蜓,翅膀较窄,称鬼蜻蜓。看它款款的飞在墙角花阴,不知什么道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看到这段话,我也开始莫名其妙地难过起来。
他的文字,就是这么清淡,写着写着,突然就来那么一句,让你心里“突”的一下,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心头来。
比如,他说:“紫苏的叶子上的红色啊,暑假快过去了。”
紫苏红色的叶子和暑假有什么关系呢,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仔细品味之后,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说不清楚的关系了,一点点,刚刚好叶子红了,暑假就过去了……就这么一点点的关系,不多不少,让你心里“突”的一下,说不出来的感触。
他就是汪曾祺(1920年3月5日—1997年5月16日),江苏高邮人,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汪曾祺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作品有《受戒》《晚饭花集》《逝水》《晚翠文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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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每天醒在鸟声里。我从梦里就听到鸟叫,直到我醒来。我听得出几种熟悉的叫声,那是每天都叫的,似乎每天都在那个固定的枝头”。——看到这样的文字,我会心一笑,这写的就我吧。
在我卧室的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树,我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树,树上长着一大坨果实,每天来啄食果实的鸟儿很多,吱吱喳喳的很热闹。
鸟儿总是早起的。于是,我每天醒在鸟声里。
这棵树枝繁叶茂,叶子是一簇一簇的。我没有认真看过,树枝间是不是有鸟窝,不然每天那么早小鸟都从别处飞来的么。有没有都不打紧的,只要每天都有欢快的鸟鸣啾啾就好了。
前段时间,百无聊赖,我便用个小碟装了些小米,放到阳台边去,然后拿着相机等着,希望有小鸟过来寻食,可以拍几张照片。
午后的阳光,明媚着春光。
我手捧着相机,半靠着椅子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也没有发现有小鸟吃过小米的迹象。我想,大概南方的小鸟不曾见过小米,并不清楚这是可以吃的吧。
下回换上谷子试试,只是一时不知道去哪找谷子呢。
还有,城里的小鸟,知道谷子是好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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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他写了花园的树、野花、小鸟、昆虫,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这样的小乐趣,组成了丰富的生活。也许大家会更注意他的短篇小说,我却是很喜欢他的散文。
他写山丹丹、写摘枸杞的老夫妻、写放蜜蜂的夫妻、写五瓣的栀子花、写夏天。
“夏天的早晨真舒服。空气很凉爽,草尖还挂着露水,写大字一张,读古文一篇。夏天的早晨真舒服。”
夏天的早晨真的舒服。
我每天早上都在小区后面的花园里散步,前些天池塘里还时不时的有青蛙的叫声,一阵一阵的。
呱——呱——呱……
这个时候我会想到汪真祺写的秋海棠,能让他对逝去的母亲有一点点印象的母亲,按理来说,他母亲去世时他才三岁,是没有印象的。
他的印象不过就是他对母亲的思念而已。人的许多印象都不是真正的记忆,而是情感的蔓延。
正如“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他写葡萄、写记忆里昆明的雨。写草巷口的糕点店、烟店、茶炉子,香炉点北边骡子的粪味,对面作坊新腌的萝卜干味道很香,一点都不冲突。
市井生活,纯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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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还有夏天的昆虫、故乡的食物,无非都是食豆饮水萝卜豆腐之类的寻常话题,最后归结为,无事此静坐。
全都是最平常普通的日常,他却写得乐趣丛生。有些文字是在极恶劣环境下写的,字字珠玑,无机心,少俗虑。
这就是汪真祺的散文集《人间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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