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2期“父母”专题活动
文/五五寻梦 文责自负
那年那天,家里来了一伙人,叽叽喳喳地,有说有笑氛围非常热闹,十来平米的房子里,地上、炕上都是人。
“这是你的老褡(方言指的是大伯,我爹的哥哥)”,“这是你大姑”,“这是你的大姐,那是你大哥,那是你小姐姐、小哥哥…”
一伙人嘘寒问暖,这个一言那个一语,互相认亲。看得出他们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那年我应该是三岁左右,家里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人,而且是亲戚!我妈忙的坐在灶台前烧开半锅开水,一碗一碗盛好,递给每个客人们的手里。
没看见是谁,从地上放着的两个不大的包包之一里面,掏出一大把纸裹糖,算是见面礼随手散到炕上。
胆小怕生的我,看见糖竟然也心动了。见炕上那两个小客人,手忙脚乱地抢了过来,我就赶紧把我跟前的三四颗收了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相比那两个小哥姐抢到的糖,我手里的不多、可也不嫌少,心里胜似欢喜,毕竟客人来,有糖吃是美事儿。
可不曾想,那个客人小哥冷不防扑向我,一手按住我的胳膊,一手欲抢夺我手里的糖。
我本能地把握糖的手往背后一躲,他非但没有抢到我的糖,反而跌了个马趴下。不妙的是,他的嘴唇被牙齿磕破,出了点血。
“哇——”“哇——”他疼哭了,我也吓哭了。大人们被我俩的哭声惊着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两个女人围过来,至今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姑姑,哪个是大妈(伯母)。她们年龄相当,听了介绍也没能分清,况且,三岁左右的我面对生人,只顾胆怯,哪里能顾得上认人。
两个女人都没有多问我俩因何哭闹起来,只见其中一个抱起小哥,随便给他擦拭了下嘴唇的血迹,且对着小哥的耳朵说了句,“别哭了,妈妈兜里还有呢。”
孩子毕竟是孩子。小哥听了他妈妈的话,立即哭闹的更猛了。“不,不行,我就要她手的,我们的不能给她吃。”他妈见小哥不依不饶,情急之下,“啪、啪!”动手了。
小哥被他妈从脸上打了两下,哭声更响了。“花子,住手!你还真来劲了!”一旁的大男人出声了。
我听见小哥非要我的糖不行,吓得赶紧蜷缩在墙角跟前,把手里的几颗糖悄悄藏在墙上的小壁橱里,手按住壁橱柜门,一动不敢动。
又是一个没防住,我妈猛一下上了炕,走到我面前,一把拉开壁橱柜门,把里面那几颗糖搜了出来,随手丢到炕上。
回头轻轻对我说,“琴,别吓吓,这糖咱不要,妈妈能给你买的。”
我听着妈妈的话,紧紧抱住妈妈,停止了哭泣。小哥见我妈把糖丢在炕上,也不再哭闹了。没有了哭声,小哥的妈妈及其他人随着气氛的缓和,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言语交流。
时隔多年,我长大后才知道,那群亲戚是来自“口外”(河北内蒙一带)的,是我爹的哥姐及侄男外女们。
说是亲戚,可从来也不来往。我妈也是只听我爹说过其名,未曾见过其人,一点也不熟悉。
我爹九岁时母亲就去世,大姑二姑跟大伯都在口外成家立业。爷爷为了谋生,常在口里口外来回跑趟,做着些小生意。
我爹最小,却独自一人坚守在口里老家的阵地上。自己放下书包,拿起铁锹,放下铁锹,拉起风箱,围着锅头,自己搭理着自己的小日子。
从学校到田间地头,再到锅台灶口,都是自食其力,从没有谁来帮助过他,但到结婚年龄,也自自然然娶了妻,成了家,有了孩子。
姑姑和大伯们听说她们的半孤儿弟弟竟然活出个样了,有了趣气。于是,在我三四岁那年,他们就相约着专门来走亲戚了。
正是从那一刻起,我的脑子里才真正有了“妈妈”这个词。原来,妈妈是在你身处困境时,会不顾一切拥抱你的人。
在那次经历之前,我的记忆深处,至今再没能记起比“妈妈”更早的词语,而且,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一直把妈妈放在第一位次,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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