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藕

莲藕

世人都爱莲，爱其中通外直，亭亭玉立，更爱其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然而，人们几乎都忽视了它埋没于地下的茎——莲藕。

莲藕，色白如玉，脆甜爽口，特别是前端的藕瓜，凉拌起来脆嫩无比，真是可口的美味呢。

家乡的莲藕是小时候常见的，村里有两个藕湾，分别在庄南和庄北。庄南的一个就在我家门口东面。我可以从“小荷才露尖尖角”，一直看到“映日荷花别样红”，最后在冬天的污泥里掘出鲜嫩的莲藕来。

那片不大的湾几乎承载着我绝大部分童年的记忆。夏天在蛙声里入眠；雨后挖泥垒小桥；最喜欢的是放学后去水边“打嘭嘭”——就是不会游泳，只会摆腿扑腾。端着脸盆去洗衣服，会望着水里的鱼儿出神，算计着怎么捞两条出来，可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它们，太狡猾了。小时候没有什么审美概念，对满眼的绿荷红花不作感慨和赏识。记忆犹新的是荷叶干枯，水也没多少的时候，开始挖藕。我一个小孩，挤不到中间去，只能在边角那里刨。费半天劲才挖出一块小的，带着乌黑的泥，但是一洗就白了，分外的白。又脆又嫩。

村北的荷塘不是这么挖藕的，因为那个藕湾大，水深。我有一次打那边走，正好碰见踩藕者，只见他们穿着黑乎乎的皮衣，在寒风凛冽中，在冰冷的池水里，全凭脚的感觉一点一点把藕踩出来。整枝的藕有四五节，他们要一节不断，必须凭经验小心翼翼地试探，所以踩藕也是个技术活。

前天跟着采风组去相公庄，来到十九郎村的鸣羊山下，真是幸运的很，他们正在踩藕，立时勾起了我的回忆。还是和过去一样的劳作，穿同样的皮衣。想这么多年过去，情景依然，顿感无比亲切。

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藕，实在忍不住，和捞藕的师傅要了一截，带着芽儿，真是精致小巧，好俊的莲藕。干脆合个影吧。

回家，迫不及待地洗净，直接啃起来。好甜，好脆，一种天然的凉津津的清香味儿，就像荷叶的清香一样。多久没闻过了？这样沁人心脾的味道，多久没尝过了？这样脆嫩恬适的口感。家乡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

早上，我从顺便买来的莲藕中截取几块藕瓜，洗净，去节，用竹筷的楞角打掉那层薄薄的皮，开始切片，切着的时候觉得特别好下刀，一点筋都没有，还有乳白的汁水往外滋，我认真地切，生怕不慎切坏了这么好的宝贝，不知不觉切好满满一菜板。然后逐个在中间夹上提前煨好的肉馅，掛上调好的面糊，就下油炸了。

一锅出来，让母亲趁热尝尝。她以前老是强调咬不动藕，我说：“这次的不一样了，你试试吧，肯定能咬动。”结果真是如此，母亲吃着很香，一天下来吃了好多块，这在以前是劝不到嘴里去的。

这莲藕，是在泉水里泡大的，真正自然里的甘洌随着生长慢慢浸透到内里，是天之尤物。好水出好藕，同行的朋友们评论起来也都赞不绝口。

说起来，莲藕不但好吃，还有很多药用价值。如藕节，通奶；荷叶，清热败火；藕粉，过去甚至能当奶粉用呢，养神益气，生血散淤。老幼妇孺、体弱多病者尤其有益。

明水，是以泉水为名的地方，当然不缺藕池，曾经大片的荷花盛开在小镇北面，夏天人们去散步纳凉，闻阵阵荷香。并以荷为背景留下大量美好的记忆。集市上，随手买几节雪白的莲藕，无论清炒凉拌，皆满口生津，清淡甘爽。它与明水香稻、章丘大葱、龙山小米并称为当地四大特产。

随着城市发展改造，大片的藕池不见了，脆甜的明水白莲藕也销声匿迹了。后来，大概觉得人们爱莲心切，在公园里种植了一片仅供观赏的荷，每年荷花盛开，我都要赶几个大早去拍它们，既清丽脱俗又妖娆芬芳，含羞带露又亭亭玉立，真是说不尽的美丽，它有小家碧玉般的可人，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濯清涟而不妖，香远溢清而不媚惑，不可亵渎把玩也。

可是，这一片荷也因连年干旱泉水枯竭而消失殆尽。

好在这次采风又见到了原生态的泉水之荷，尝到了甘甜无渣的莲藕，我想像着在夏天到来的时候，这里该是何等景象，一定又美又清，碧绿一片，衬着远山近田，无限清风，怡人心间。

我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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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画的，只找到这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