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什么呢?
我躺前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直觉得这“床”硌得我骨头生疼。
那是为什么呢?
从栏窗角落的星星到扭身钻进逼仄空间的阳光,从被阳光照起飞舞的灰尘到角落寂寞的月光,我总是想不明白问题的答案。
我看见那个烦闷无聊透顶的人,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思考着关于生死的问题。在苦恼西红柿炒鸡蛋该是先吃西红柿还是鸡蛋,墙角的小鼠灰溜的探出头来,也许在它简单可怜的脑袋里,是想不通那个对它来说庞然大物的青年到底在忧郁纠结些什么吧。所以它继续瞪着溜溜的眼珠,看了看那个在黑暗中像影子一样的人,光明正大的开始自己每日必备的觅食旅程。
那个青年,那个纠结到最后,终究无话可说的青年在想什么呢?
在那瞪着黑溜小眼的灰色生物脑中,他是怎样的呢?想那整日闲逛的云朵是否也会有烦恼,想自己一个四肢健全还算聪慧的青年人,怎就忽的落到了如此地步,怎么连那透过栏杆无力摔倒在地的阳光,都不敢扶起?
那铁柱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那偶尔探进头的阳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觉的?那无意歌唱的鸟雀是用什么姿态在林间跳跃的?
他都不得而知。
他又怎么会知道呢?他连栏杆都不曾走近触碰过!径日抱着自己的双膝,在光照不到的角落等待腐化。外间的晴空烈日,亦或和风细雨变作狂风大作,都与内间的他无关。一道铁栏锁住外间的鲜活,也把恐惧锁进他的四肢与脑中。
即使是在黑暗中,他的眼眸却是清浅无比的、干净的珀色,小小的月亮盛在里面,像一湾水银摇晃,偏偏小小的铁窗也盛在里面,禁锢着皎皎的银月。
此时弯弯的银月尖上,不偏不倚勾着一朵花,明晃晃的,大喇喇的扎进他的瞳孔,在他的眼底开出一朵不落世俗的花。
那是什么呢?他用孩子般的眼眸,惊奇又警觉的盯着那朵粉色的生物,仔细辨认着。他俯身去察看,银白的月在他眼底越来越大。
竟是一朵花!
该是最普通的小草开出的一条小花,它是怎么到这儿的!是风吗?它拜托风一起去流浪吗?是鸟吗?是鸟儿将它带离母亲身边吗?是某种小动物吗?抖擞着身上的毛发把它们播种在这里。
他兴奋极了,呀!是一朵小花。他如痴如醉,仿佛那颗烂透的心都狂跳起来。一朵花,一朵粉色的小花。他多想摸摸它,多想告诉它,它有多可爱,他有多么的喜爱它。
可是,他的心里又涌起无边的无助和困惑,他走不出去的,方寸之间却又无穷无尽的暗墙挡住了他。简陋的四壁又像无限扩展的他的全世界黑暗又无力。他多么想仔细看看它。他伸出手,又缩回脚,她试探着光的边缘,又飞快躲回角落,他无数次即将触及铁窗,又怕被陌生的灼伤,他多么想鼓起勇气,哪怕只有一次。他紧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
看它的花瓣怎么盛开,看它的花蕊怎样含住颤抖的露珠。
他摸索着,试探着,苍白的蝴蝶做好被光亮灼烧的准备。
探出手去,就能拽住月亮。
回过身来,囚笼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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