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

她气色不错，只是看起来有些紧张，我也是。我最怕和漂亮的女生说话，我抚摸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不时发出抖腿的声音。
“你第一次干这事是什么时候？”她问。“大约一年之前。”我微微抬起头，依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能给我具体讲讲过程么？”她说，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动作很笨拙，相当笨拙。
“我跟他是在论坛认识的，聊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就约见面了。”我回答她。
我听见屋子外面有风在呼呼地吹。

“你们见面之后发生了什么？”她问我。
回答这问题，我需要回忆一下，是的，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就叫他可怜虫吧。可怜虫先是跟我讲话，滔滔不绝地讲他以前的事，我能看出来他不喜欢他的过去，我也不喜欢我的过去。区别是他真的很喜欢讲那些事情，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啰嗦的男人。可怜虫住在城乡结合部，那是他外婆的房子，外婆每个月还给他八百元，几乎不够花，他要填饱肚子，要上网，偶尔还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可怜虫跟我说他小学二年级的一件事，两个住在他家附近的女同学想打扑克，就让他帮忙去找几个人来大家一起玩。可怜虫有点儿激动地就去找了。前一天刚下过雨，空气新鲜，阳关灿烂。他找了很久之后终于联系到了两个女同学，他领着她们走到了之前那两个女同学的家里，静静地等待着女同学的赞许。得到的结果是：‘你回去吧，我们四个刚好够了。’讲到这里的时候，坐在沙发上抽泣的可怜虫，仿佛变回了那个坐在马路边上哭的二年级的小朋友。可怜虫说他读了中专，却什么也没学会。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因为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本科生的特权。“

讲到这里的时候，我抬起头，我能看出来她想笑，但她忍住了，只是嘴角流露一丝笑意，问我“那后来呢？”
“可怜虫说他恨自己学习成绩不好，只能上中专。我很惊讶他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他接着说‘我中考成绩出来之后，跟同学出去旅游。等我回到家，他们给我留了个条子，说他们对不起我，说他们本来想等我高考结束的，可是看我这样子也上不了大学，于是就直接离婚了’说完，可怜虫说到这里又大哭起来，好像这世上失去父母的孩子只他一个一样，真是个窝囊废。可怜虫说他在中专交不到任何朋友，每天混日子，被恶霸勒索，被同学嘲笑，被老师责备，每个人都可以拿他取乐，包括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会说‘哈哈，你长得真难看’听到这里，我打起了哈欠。”

“你和你口中的‘可怜虫’，你们俩就只是谈话吗？”她一边撩头发，一边撅着嘴问我。
“当然不是，他看到我打哈欠，就不敢再讲，起来去洗澡了。他真是个蠢货，把裤子放在浴室外面的凳子上。我在他屋里搜了搜，什么也没有，他穷得要命，然后我就拿走了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钱包和放在桌上的电脑，悄悄离开了。说来可笑，那可怜虫本来还打算和我一起看成人影片呢，可是他不知道我不是同性恋”。

她又笑了，笑得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