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幺公是生产队养牛的饲养员,解放前因家穷娶不上媳妇,解放后又成了大龄,错过了娶妻生子的最佳时期,成了单身汉,一直与侄儿一家生活。
龚幺公为人心地善良,从不说人是非,做事忠实踏实,很受人们喜欢,尤其是小孩,最喜欢在他那儿讨糖果吃。
生产队的牛圈在我们院子的大朝门旁边,曾是地主家喂养牲畜的地方,被生产队物以致用。队里为了犁田方便,买了一头牛,并派细心的龚幺公照顾管理。
龚幺公的家在我们院后山左侧的半山腰上,要走十多分钟弯弯曲曲的小路,其中包括要路过一处坟地。
每天天刚亮,老实憨厚、轻言细语的龚幺公便牵着牛出门溜达,吃青草,喝露水,时常摸着牛的角或嘴,与牛说着悄悄话,就象两个形影不离的兄弟。龚幺公的牛鞭很少落在牛身上,别人有时想用鞭子抽牛时,他也会用身子护着,说牛会疼的。每天喂的青草,也总是挑嫩的割,说牛喜欢吃。牛圈收拾得干干净净,冬天怕牛冷还用谷草给牛垫窝,说牛耕地很辛苦,需要好好照顾。每天晚上总要把牛和圈收拾的利利索索后才回家。那牛似乎也很通人性,从不骚扰我们,与院里的大人小孩相处得很和谐。我们几个小孩总喜欢拿着新鲜的草喂它,它出的气呼在手上,感觉痒痒的。没事时我们总是围在牛栏前,看龚幺公喂它,它时而低头吃草,时而抬头添添龚幺公的手,很粘人的样子。龚幺公打扫牛圈时,它既然也会象人一样懂得避让,用尾巴不停的甩赶蚊子。不过有时它也会发脾气,有时龚幺公要牵它出圈耕地时,它会赖着在圈里不走,哞哞地叫着,龚幺此时就只能用草把它逗出圈。龚幺公和牛的互动,成了我们童年时代必不可少的乐趣。
那一晚,牛耕地回来得晚,龚幺公忙完事后已近半夜。凭借自己对回家路的熟悉,他一个人摸黑慢慢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龚幺公的侄儿龚叔叫他吃早饭时才发现他不在家,便四处寻找。快到坟地时,突然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龚叔心中一紧,汗毛随即竖了起来,脑际间瞬间冒出有鬼的念头。以前曾听人说过在此处遇到过鬼,心中不免有些惊慌.....年轻气盛的他尽力保持冷静,屏住呼吸,悄悄在地里扯了一根棍子,双手有些发抖,脚一软顺势蹲在原地,双眼惊恐地向坟地看去。这时,只见一团若隐若现的黑影,不停地在坟地上转来转去。龚叔不敢轻举妄动,心想莫非遇到传说中的鬼了?心中更加恐惧。龚叔不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静后的他,细想一下不对啊,都说鬼最怕鸡叫,现在天也快亮了,鬼应该不可能这么大胆?龚叔拿着木棍,提心吊胆地移近坟地,只见龚幺公神情呆滞地在那几个坟上,手脚并用不停地爬着,全身都是杂草和泥土,坟上的杂草全都东倒西歪,周围茂密的草丛也被他爬出了一条宽宽的草路。
龚叔一看不妙,敢情这龚幺公遇到传说中的迷路鬼了,竟然在这坟地里爬了一夜。急忙大声呵了一声:“幺爷,您在干啥?”并用力在龚幺公脸上拍了几下,清醒后的龚幺公怔怔地望着龚叔,一看自己正趴在坟地上,弄不明白自己明明走在回家的路上,怎么会在这坟地里乱爬?
事后龚幺公告诉大家,那晚他回家走在地上,不知为何就是老走不到家,明明是回家的那条路,走着走着又没路了,他便迷迷糊糊一直不停地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龚叔找到他时才清醒过来了。
长辈们曾说,遇到迷路鬼还算是幸运的,他们算是好鬼,知道前面有恶鬼想要害人,为了帮助心地善良而又阳气不足的人们不被恶鬼残害,特设下一个空间,故意拦下并迷惑人们在这个空间来回不停地活动,错过恶鬼活动的时间,直到有人叫醒他们或等到天亮,也算是救人一命积阴德了。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并不知道鬼是否真的存在,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摆在人们面前的真实事件,让我们找不到答案,也无法得出相应的结论。
想想无论人也好,鬼也罢,只要我们心地纯正,不贪不枉,不整人害人,心中无愧又何惧半夜鬼敲门?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年蒲松龄写《聊斋志异》时,曾写尽了世间的人鬼百态,不管是人是鬼都有善恶之分,有好有坏,想必作者当年写作时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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