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从外地回来的舅公,今年已经91岁高龄了。舅公是奶奶的哥哥,在那个年代读了一些书,青年时期就出去外面工作了,后来就定居在外地。在老家这边有他的兄弟姐妹们。
我对他最初的记忆还是2000年左右的时候,他从浙江回来老家这边,那时候的他身体还很硬朗,耳朵很灵,说话中气很足。和爷爷去萍乡买电视机,给奶奶买了一对银耳环。赶集的时候买一担西瓜回来。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每天和爷爷奶奶一起,在我家和伯父家轮流吃饭。吃完饭倒一碗干净的水,把假牙拿出来洗洗,然后麻溜地再放回到嘴里。
舅公更喜欢男孩,且一点也不避讳这点。我记得那时候小姑家的表弟在我家,我经常和表弟一起玩,舅公对表弟总是会更多关怀。舅公对男孩比对女孩上心,平时更喜欢逗男孩玩,过年的时候给压岁钱,男孩会比女孩多一点。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舅公是不大喜欢我的,所以我几乎不会怎么主动接近他,但年少的我也很清楚我并不能够讨厌他,其实在我心里也真的没有排斥他。再后来,他回去了,但之后的几年里断断续续回来过这边。
他不怎么回自己兄弟家那边,大概是他弟弟的儿子们都成家生子,不想太多打扰,以及一些家庭内部的问题。但我想他其实心里应该对老家有许多情愫的,即使在外生活工作了大半辈子,还是不习惯外面的生活,老了的时候还是想回家看看。
直到前两年,他算是长时间居住在我堂哥家了。伯父和伯母是表兄妹,所以伯母也是他外甥女,平时的饮食起居大多是伯母在关照。舅公脾气不是很好,思想比较传统固执,说一不二,有时候说话也很是堵人。我想因为他这样的脾气,伯母这几年的照顾也是不容易的。
我这次过年回家,听到舅公生病了。其实在这一两年,明显听到他生病的次数更多了。除夕的前两天,堂哥送他去医院了,伯母留那照顾。除夕团年那天才接回家。大年初二的时候,我下去拜年。听到他们在通知他外地的儿女们的时候,我知道舅公病情应该是比较严重了。他在卧室的床上坐着,伯母进去的时候把门开着的一瞬,我看到了他,脸色显得有些暗沉。原来九十岁多的舅公真的有那么苍老了,我喊一句舅公还没来得及叫完门已经关上了,我猜他大概是没有听到的。
大年初四,他的大儿子和孙子过来了,初五将他接回去了。
最让我心酸的是,今天奶奶说她昨天下去堂哥家舅公和她说:“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也见不到我了,我们现在过日子就好比是在做客一样”。听完,我看着眼前的那一团火,心里百般滋味,眼眶里酸酸的。
堂姐说送他们去的车站,他不能走,还好全靠车站人员开了一条绿色通道。我想那天我也许应该进去看看他,如果他有精力的话多问候两句话。现在他以这种模样回去,我听了心里有很多不忍心。
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老伴在多年前就离世,后半辈子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脾气桀骜冲动,也会惦记许多几十年前在家因为当时的社会任人欺负的种种事例。即使人生有许许多多不尽人意,也经历了世间苦难,但是我觉得每个老人都是留恋这个可以生活的。希望他们能够活得长一点,再长一点。希望舅公身体康复,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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