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公过了

祈祷

昨天一大早，大哥在家人群里发出消息，舅公周五的晚上过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消息像块石头，一直压在我心上，可又不愿打电话回老家问问情况。

舅公是奶奶最疼爱的弟弟，也是住我家隔壁的老辈人，从小看着我长大。

之所以我的心里放不下，更多因为今年几次回乡，得知了一些关于舅公晚年的凄凉。

就在上上个周五，我回家看望养病的父亲，偶然听他提起，说礼拜四舅公没去城里做透析。周五中午我将离开家时，刚好遇见舅公的长子，梅叔骑电动车从门口路过。

我和母亲上前招呼，没成想他一开口就是埋怨，说舅公生病打电话给他，每次都说活不过今天。他们仨兄弟每家轮流照顾三个月，舅公不应该回回喊他。

梅叔的抱怨咋听有道理，其时本不应该。当时我还打了一句圆场，“叔，你是家里的老大嘛，你不管哪行呢！”

真想不到，才一周的功夫，人就没了。

舅公的晚年无疑是悲凉的，冰冷的滋味比寒冬腊月的天还难受。

作为财产置换，舅婆过世后，舅公从老宅搬进了老二家的老楼房，老宅的地盘盖起了一一幢三层洋房。从此后，舅公开始被家人遗忘在角落，慢慢孤独终老。

去年春节前，我去他屋里看望，舅公还笑眯眯说，今年不白过哩，看到大孙女生了个白胖小子，还盖起了新楼。他心里美滋滋的，全然忘却了自己当下的凄凉。

舅公家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在村里是大户人家。舅婆早年患老年痴呆症，也是仓皇离世，那会舅公身体还挺硬朗。

或许是儿女心里有怨恨，怪舅公对舅婆不好，尤其是一直把患病的舅婆关在家里，没有悉心照料。也可能另有原因吧，总之在舅婆走后，儿女们的心都远离了曾经的家。

他独自一人住在老楼一楼阴冷的房间里，出嫁的女儿不再回来，近在咫尺的老二夫妇对他嗤之以鼻，更谈不上嘘寒问暖。

这几年，舅公身体不好，每周雷打不动三次得赶去城里做肾透析续命。上回听人说，三个儿子从没有登门探望过舅公。所谓的尽孝，仅是轮到谁家抚养，便由谁出钱雇上一个车，接送他去城里看病，仅此而已。

每次回来晚，中午饭点都过了，老二家也没喊舅公吃个饭，回回都是他自己动手。如果身体不舒服，舅公只能独自挨饿。

这样的日子有多苦，特别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网上一直说今年冬天很冷，估摸会发生百年不遇的拉尼娜极端气候。预告史上最寒冷的天气还没出现，舅公已经招架不住，先一步离开了。

可想而知，临走前，舅公心里比寒冬还冷，那种冷，便是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