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

  大概是很多年前起，心就病了。对所有的事物都丧失了信心，觉得日子很长，一分一秒都很长，生活简直没有意义。情绪越来越不可控，时而生气时而伤心，时而开心时而苦难，越来越像精神病人。

  深夜会因噩梦而惊醒，梦见自己赤脚奔于荒山野岭，梦见锋利的刀刃切开雪白的肌肤，鲜血一滴一滴落入长满杂草的尘土中。风呼啸着钻进山洞，阳光是黑色的，映射在不远处的一汪池水中。

  “开心点”“你就是矫情”“别想太多”“人人都有这很正常”这些话语像刀刃，深深扎进胸膛，痛苦却看不见任何伤口。语言的威力最大也最恐怖，他们不懂，我自是不怪。

  确诊后笑着笑着就哭了，终于找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开心不起来的原因啊。冰冷的医院和机械般的医生，高昂的诊断费和药物。我想说，想说我这么多年来，过得有多痛苦，这么多年来，忍受有多痛苦。

  孤独而内向，清醒又偏狂，人们只看到表面开朗的我，却没人看到背对光明一侧的我。睡不醒，掐自己也醒不来，浑浑噩噩摸到刀握在手里。

  像是拖着沉重的躯壳，在粘稠的泥沼里行走。灯光摇曳，细雨夹着薄雾灌进脖颈。连呼吸都觉得疲惫。躺在床上消磨日子，眼泪止不住地流，真的，太痛苦太痛苦了啊。

  失望、难堪、填不满的黑色。几年像过完了几辈子，未见终点，也未见恩典。

  你说，你就是过得太安逸了，无忧无虑。

  你说，没有人会喜欢你这样的，负能量满身。

  是啊。没有人会喜欢的，腐烂的日子，和糟糕的我，真是绝配。

  你未曾见我跌入低谷，浑身是泥，爬也爬不出的样子；你未曾见我，体育课孤独地对着墙壁打了一节课排球，打到手发红的样子；你未曾见我，走着走着便流出眼泪的样子。

  你见到的，是努力伪装出的我。假装快乐，假装开心，假装自己没有生病，甚至连药都不会吃。

  我自是舍不得将一点伤心事告诉你，我知道，你不希望看到一个狼狈的我，我也不想让你知晓一个脆弱的我。

  是四月，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四月；是春天，万物皆生生不息的春天。我紧握拳头忍住抽泣的样子；我三番五次想找你诉说，沉默许久却不敢开口的样子；你不经意间的无视，让敏感的我出神很久很久的样子……你都不会知道。

  降生，分裂，相融，毁灭。

  我真的在求救了，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