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内与外

作者: 行吟斯基 | 来源:发表于2018-10-24 12:25 被阅读903次

沈园内与外

那天去了沈园。导游是个年轻媳妇儿，严肃，认真。也有三分半的冷漠。也推销购物点。也直言不讳说自己想要业绩，多弄点钱。希望我们多买点珍珠，丝绸。也很专业，能把鲁迅他爷爷的科举考场案讲得清楚分明，考据，历史，政治，一字不误。讲王导和谢安两家的故事，大珠小珠落玉盘。讲王羲之的兰亭，一大篇《兰亭集序》，一口气两分钟诵完，听上去连标点符号都正确无误，平平仄仄，好听得很，茂林修竹，惠风和畅。一大帮水平不低的教师，呱呱呱都是掌声，她却仍旧冷脸子，不得意，不骄矜。是职场习惯，也是实力雄厚的自持。

然而到了沈园，她连贯流畅的语气里边，一点，一点，一点，渗入了许多悲痛。好像讲自己的伤心事。好像陆游，唐婉，就是她自己。好像当年她自己就在沈园，望着那一对伤心人。好像世界上可望不可即的一切令人惘然的事儿，都是她的事儿。好像在那一刻，她已经经历了人间所有的悲欢离合。好像……，其实什么也不像，她就是她自己。她还是我们所有的每一个人。

沈园内与外

我一时间胡思乱想：那些“望帝春心托杜鹃”的故事，就是你的故事，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们都是庄生，晓梦迷蝴蝶，蓝田玉生烟，真真幻幻，你分得清吗？我们都拥有华丽的年华，但正在华丽的我们，不知道华丽。追忆华丽的我们，永远追不上华丽。

沈园内与外

出了沈园，那个导游变成了一个鸡汤心理师。讲一个富翁拥有30亿，肠子坏掉了，却要花钱也修补不起来。感叹钱多不如身体好。又感叹倪萍，放弃了美丽，等于啥都没有了。又赞叹台湾一个女影星，跟倪萍一样的年纪，被以前的老公甩了，啥也不在乎，就是个臭美臭美臭美，把臭美进行到底，现在，搂着满怀的钱，搂着一个小鲜肉。

我弄不懂她这个人，也没有兴趣弄懂。只是我坐在车上，她流畅清晰铿锵成韵的演说一直在我耳边，喋喋喋喋个不休，不由我不去判断判断这个人。我无法判断。杭州那么大一个城市，每个人匆匆忙忙，早早起床，赶路，上班，赚钱。一会儿热脸，一会儿白眼。让人弄不清楚他们是些什么人。但，有一点很清楚，她，还有我们所有的人，进了沈园，是一种人。出了沈园，是另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