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略带伤感的打在木质桌椅上,墙上挂着一盆稀疏的绿萝,它无精打采。我想,也许是因为温暖它的一直是人造的灯光,而不是那一片柔和的阳光。
我戴着耳机,手边放着一本书。虽然语言很稚嫩,却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因为,那是你写的书啊。眼睛有点刺刺的疼,泪腺敏感却坚持的强忍着什么。鼻腔里充斥着酸涩的气息,胸口隐隐作痛。
回忆顺着咽下的咖啡缓缓流入心间。
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很难忘记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一袭白色素雅的裙装搭配你齐肩的黑发,你抬起头温柔的注视风中起舞的杨柳,阳光像是给你柔和的侧颜镀了金。“笑笑看不见的,你要主动去找他聊天。”妈妈小声的说。我原本明朗的心情又夹杂了一丝不耐烦。“你好啊,笑笑。”我随便应付道。“康康?”你像是提前知道我要来一样,“别这么叫我,我们才认识。”我怀着最后的耐心跟你说话。“别生气嘛,康康一定会是个温柔的人。”你波澜不惊的说。我愣了,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温柔。想说“谢谢”,可我张了张嘴,不屑道:“果然是瞎子啊,你要是能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吓跑呢?”
虽然我的态度一直不友好,但我们总算渐渐熟络起来。
你真的有点乐观过了头,明明看不见还非要学写字,我骂过你,不理你,可你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小固执。 我没了办法,你说,你的梦想就是能自己写一本书,手写的。我准备教你 。
起初,别说教你,我自己的字都写的龙飞凤舞。没关系,我练字,可是不到十分钟,我把家里的水杯都砸碎了,也没写出一个像样的字。妈妈在旁边默默流泪。
第二天,和你聊天。你用热乎乎的小手牵起我,依旧温柔的诉说你心里的鹏游蝶梦。我想,哪怕是夸张怪诞之谈,也应该让你试一试。于是那天晚上,我练了一个小时的字。妈妈激动的给医生打电话,好像是问我的病是不是有好转了。
渐渐的,我的性格在你的影响下慢慢变得正常,而你也会一些简单的字,虽然有的时候,还是写的像散架的骨头堆。
一个漫天繁星的晚上,我听见母亲和医生谈话。
“她的病,应该快好了吧?”
“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是笑笑的话一定没问题,她的乐观足以感染任何人。”
我并没放在心上,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越来越多的孩子愿意和我玩,不会像以前那样躲着我了。
盛夏已在不觉间来临 。
七月,我实在受不了病房里的闷热,拉着你偷偷逃离了医院。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用同一对耳机,吃同一支冰淇淋。只是,我牵着你的手从未松开,在每个阶梯处都会小心的提醒你。于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盲孩子,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患有焦虑症的叛逆女孩。可我怎么会想到,我只离开了一小会儿,你就经历了一次生死搏斗。
你,落水了。
你再次回到医院,但去的却是急诊室。
我满脸的泪花,笑笑,我不砸杯子了,我不骂你了,你一定不要有事好不好?
“耳朵大量进水,本来就失明了,现在可能有失聪的风险。”医生的话使我恐惧起来,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我逃走了,逃到了另一个城市。
“用加糖吗?”服务员的声音叫醒了半梦半醒的我。“不加。”我现在的心情那么苦涩,加再多糖也没有用吧?
咖啡厅里的音乐舒缓而不无味,手边的书纯白色的封皮,手写体。它最后一页写着“致康康”。
稍微整理一下心情,我缓慢的推开门,踱步在大街上,深吸一口气,是想你的味道。我差点害你失聪,可你却医好了我的焦虑。曾经,我暴躁,易怒,染着不三不四的头发,谁见了我都一副避而远之的样子。你,一剂名为温暖的药,浇灌在了我易燃的青春期,亦如陨落凡尘的仙子。
我名为青春的路上,自此盛开出一朵朵芳香如你的花。从此,我,不再易燃。
擦拭掉眼角的泪痕,我已准备好去见你,我不会再逃避。 因为你,我的青春才得以于世界温暖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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