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略看过这篇文章。印象深刻的是鲁迅对《二十四孝图》中的“老莱娱亲”和“郭巨埋儿”两个故事大家批判。再次细读,发现全文19个段落,只有10个段落的文字和《二十四孝图》有直接关联。那另一半写什么呢?是否多余呢?
“只要对于白话来加以谋害者,都应该灭亡”。
前五个段落反复地,旗帜鲜明地,坚决地表明自己提倡白话文的态度,对反对白话的人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深恶痛绝,恨之入骨。恨不得这些人都死光光,下地狱,永不翻身。为了实现这一目的,鲁迅说自己“总要上下四方寻求,得到一种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即使”堕入地狱,也将绝不改悔”。
为何如此痛恨妨害白话文者?第二段中给出的理由是:妨害白话者的流毒甚于洪水猛兽,能使全中国的小孩死于他的肚子里。
白话文和儿童有什么关系?在新文化运动时期“文学革命”以前,我国的文学基本是文言文的天下。文言文和日常口语不一致,所写非所说。因此读来拗口,晦涩,看不懂。古文之雅让其停留在上层知识分子之间,不为普通民众所掌握。更不用说儿童了。鲁迅在《五猖会》中也曾写到父亲逼他背他不明白的《鉴略》时的痛苦,在《社戏》中说到鲁镇就不必被那“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了。可见文言扼杀了儿童的兴趣,让儿童的文学世界一片荒芜,让中国儿童和外国相比,显得格外可怜。
自从“文学革命”以来,中国的儿童好歹也有书可看,有了一点乐趣。鲁迅自然要保护这点来之不易的成果,极力反对文言了。
但是提倡白话,反对文言与二十四孝图有什么关系?首先,《二十四孝图》本就是古书的代表,正是鲁迅反对的对象。此外,古文是旧思想旧思维的载体,很难想象满口之乎者也之人能完全革新自己的思想。因此反古文而推崇白话文不仅是语言上的重建更是思维方式的革新。《二十四孝图》宣扬的是封建孝道,而文学革命不但要变革文学的语言形式,更要彻底革除旧的思想。内容和形式是统一的,不可能换汤不换药。革命就是连根拔起,改头换面。所以前边的段落看似无关,实际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没有跑题。
6—7段由现在的儿童的读书处境引到自己的读书环境。从而引出所读之书。可说是娓娓道来,慢慢进入主题。8—10段我感觉与文章主题没有太大的关连,只不过是鲁迅习惯性地想起自己的对手,就顺便嘲讽一番而已。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几乎在所有的文章里边都会有意无意地含沙射影。这或许就是斗士的特质吧,随时随地握紧手中的枪,对来犯得敌人扫射一气。似乎删去也无不可。
11段到结尾是文章的主体部分,紧紧围绕《二十四孝图》发表自己的看法。主要是对“老莱娱亲”和“郭巨埋儿”两个故事进行辛辣地批判。这本书中的孝道如果是再给成年人看,无可厚非。因为成年人思想成熟,可以批判性接受,去糟粕,留精华。但是这本书是一本儿童教育读本,这就确实有很多问题了。鲁迅正是站在儿童的角度,以自己童年读书的感受揭露出故事的残酷性和对儿童心理的威胁。不但不能促使儿童明白孝的含义,反而可能引起儿童的误解:以为祖母是和自己势不两立,妨害自己生命的人。
如此看来,鲁迅坚决提倡白话,反对文言极有道理。如不是白话文的提倡,我们今天的儿童那里有丰富多彩的童书可看,估计还在痛苦地背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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