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

此地集训营练习作业

好不容易把娃哄睡了，她光着脚急冲冲去上了个厕所。用孩子昨晚的洗澡水冲了水，出来就看见他坐在缝纫机前，她先前放着准备踩线的那条红裙被皱巴巴地丢到了一边。

她心里咯哒一声，蹙着眉不声不响地拿起红裙一看，果然！红裙子上沾了不少黑乎乎的缝纫机油。胸前的三处，正好像一张讥笑的脸，正在嘲笑她鸡飞狗跳的人生。

“你怎么又这样？说了多少遍旧缝纫机上有油，不能随随便便乱推乱放。这条裙子是真丝的，沾了根本没法洗。”耳朵里听见了布料被缓缓撕碎的声音。

“这裙子你不是不穿了吗？反正现在也穿不上了，就扔掉吧。”他漫不经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用手蹭了蹭裙子上的油污，居然变得更大了。这条红裙是她学服装设计给自己做的第一条裙子，生孩子之后就一直挂在衣柜里。昨天翻出来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腰部的位置开线了，这才想着拿出来缝一缝。

“你要是实在喜欢就去洗洗啊，又不是洗不掉。”他手上的活没停，声音如缝纫机的针头一样又硬又冷。

真丝的，不可能用去油王洗。用盐和小苏打混合洗洁精试试能不能洗掉了。她在脑子里盘算了一遍，喉咙有些堵，她舔了舔干了的嘴唇。看了他半分钟，始终没见他抬眼，她撩了下额前的散发转身去了厨房。

红色的裙子泡在盆子里，颜色逐渐变深。而胸前那三点黑色的油污，却像包了浆似的，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她眼睛有点发酸，把盐和苏打粉倒在水里，又挤了豆大的洗洁精，尝试着搓一搓。红裙子上的油污散开来，不禁没有变淡，反而变得更大更宽了。她胸口一阵烦闷，打开水龙头使劲冲，反复挤了洗洁精搓它。可是那顽固的油污，就那么冷漠地留在那里，完全没有被去掉的意思。她拧干了水又重复用力搓洗，直到精疲力尽。

最后，她把那条红裙子重重扔进了垃圾桶，抹了把眼泪，再也没回头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