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的最西边有一片荒滩 那里有野生的铃铛刺杆 初夏时节开起紫色的小花 骆驼特别喜欢吃它的嫩芽 这种植物生命力顽强 几年的时间就会长出一大片来 不管上一个冬天野火烧得多炙热 春天来临又是一片绿色 野兔 野鸡 还有不知名的长着冠的鸟都喜欢在里面藏身 大片的刺让人们无法靠近 以前听人说长着冠的鸟都是坟地里人变的 确实看到它们从土包包上的洞里钻出来 谁知道呢 要真的是坟地的人变的 倒是自由自在
每年五月中川浙的养蜂人都会来这里摆起蜂场 那时正是沙枣花开的时节 端午临近 柳枝摇摆的让人迷离 去坟场烧纸钱的农民都害怕蜜蜂蜇人 把头包的严实只露出眼睛 蜜蜂总会挑选中意的人群追不舍 即使你把头埋进怀里 它仍然绕着你撅起的屁股嗡嗡嗡嗡个不停 七月 向日葵茴香都开花了 成片成片的黄色甚是诱人
那年的秋末 养蜂人还迟迟未走 年景不好蜜蜂也没有采到蜜 蜂箱的蜜都不够蜜蜂吃 养蜂人又买了许多白糖喂他的蜜蜂 秋末还有点花 他想蜜蜂能再多采些蜜回来 旅途遥远 得储备一些 一直到那场大雨过后 养蜂人决定该出发了 一切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夜幕降临之后 他们的声音在荒滩一直环绕
天亮后 蜂场那只黑狗还守着它的饭盆等待主人来给它送昨晚忘记的晚饭 或者是今天的早饭 蜂场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进蜂箱的蜜蜂 看到被丢弃在黑狗 路过的农民也不敢擅自靠近 黑狗白天就在农田地里找吃的 晚上回去蜂场 天越来越冷 蜜蜂也都消失了 好心的农民路过会丢一些吃的东西给它
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 农民把他们的羊群赶到地里 黑狗兴奋地追着羊群跑 羊群被吓得四散奔逃 农民气坏了 拿绳子把黑狗套住栓在了树上 胆大的羊有时候会过去跟黑狗斗一斗 黑狗怕羊的硬脑壳 摇着尾巴真像一个好人 农民每天会喂一顿饭给黑狗 虽不像以前丰盛 至少不用再去寻食 乡下连个垃圾场都没有 能啃的黑狗都消化不了
立冬时节 有一只黄狗每天夜晚都来找黑狗 它挺开心 每天叫个不停 农民很生气 黑狗比院子里的公鸡都吵 可公鸡是要杀来过冬的 农民找到商人想把黑狗卖给商人 也许商人对养一只黑狗是有兴趣的 可是商人嫌弃黑狗的颜色 黑色让他感到害怕 不吉利
几个月后 农民再也受不了黑狗了 决定宰了吃肉 也算黑狗报答他了 当他摸到黑狗的肚子的时候发现它怀孕了 农民很纠结 如果再来几只小黑狗明显他是养不起的 杀了是谁也下不去手的 农民把黑狗装进袋子悄悄送到了商人的院子 那里有垃圾场 黑狗饿不到 等商人发现黑狗的时候 一窝小黑狗在他的库房撒欢呢 商人于是收留了黑狗 他的院子大 需要黑狗帮他看着 只是商人给它做了绝育 这样会让他更加的安心一点 没有更多的小黑狗和没完没了的吠声
后来听说黑狗成了那一片的狗王 每天带着它的哈狗帮巡街晒太阳追母鸡 吃的皮毛油亮油亮 农民偶尔路过也会去看看它 它常常半夜跑去农民家 帮农民吓跑偷鸡的黄鼠狼 某个大雪天 几个盗狗贼偷走了黑狗 商人常常想念它黑溜溜的眼睛 农民也偶尔咒骂盗狗的贼没人性 再后来全市禁狗 满街没有主人的狗都一夜消失了 我常想盗狗的人可能是喜欢黑狗 偷去了自己养 也许黑狗现在就在某个富人的游泳池玩狗刨呢 有时候我甚至想它的那双眼睛 是不是也是从坟地里变化来的 就像长着冠鸟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那种鸟了 大概它们都一起消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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