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人土丁（十五）

小泥人土丁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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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天气晴好，白云如絮。小土丁爬出船舱，跳下水去，捞起秆绳，爬上小溪岸边，把黑斑蛇解开的秆绳的一端复系在溪畔的灌木上。他希望三路人马拉扯这三条秆绳，能够把白篷船拉上大堤去。

不一会儿，他的朋友们就如约赶来了。大黑蚁军团仍然是在左岸使力，小黄蚁大军依旧是在右岸用劲，中间则由小土丁、小青蛙和小壁虎们使劲。

“各就各位——预备——开拉！”站在中间最前头的小土丁像个裁判一样宣布开始拉船。

大家都把身子向前倾，比那拉大船的纤夫还更卖力。

不一会儿，大船的船头就贴在大堤上了。

“杭唷——杭唷——”蚂蚁大军又有节奏地开喊口号，有节奏地迈步前行。

小土丁站在大堤上，用劲朝上方一提拉，白篷船昂起了沉重的头。

然后，小青蛙和小壁虎们在溪面一边拼命游水，一边拼命地向前拽，白篷船在一点一点地往上挪。

“杭唷——杭唷——”，每个拉船的人都咬紧了牙关，溪里的拼命向后划水，岸边的踩实了大地。

白篷船的尾巴已经离开了水面。不久，白篷船悬在了半空。

“加把劲啊！”小土丁喊道。

“用力拉啊！”小青蛙和小壁虎们喊道。

“杭唷——杭唷——”蚂蚁大军的口号声更响了。他们似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脚步迈得更加坚实。白篷船已经在大堤上露出了它的头。

“杭唷——杭唷——”蚂蚁大军毫不松懈。白篷船好像一条要跃到上游去的白鲸鱼。

此时，不知谁在何处惊叫了一声：“黑斑蛇！”

小蜻蜓也焦急地飞过来说：“黑斑蛇来了！黑斑蛇来了！”

大家吓得都松开了手，“轰隆”一声巨响，白篷船重又跌回到溪水里去，“哗啦啦”溅起了几丈高的雪白的水花。

黑斑蛇从溪边爬来，低沉而又沙哑地叫嚷：“是谁在这里大声喧闹，吵得我不能睡个好觉！”

当他看到是小土丁、蚂蚁、小青蛙和壁虎时，他气恼地咆哮而来。那岸边的草和灌木都“沙沙”地倒向两边。

大黑蚁滚过岸去，像一个车轮似的滚动回家里去了，小黄蚁也聚成一团早已像车轮似的滚动到家里去了。

小青蛙和小壁虎们吓得不知所措。

小土丁说：“快！快跳下水去！我们爬到船舱里去！”

小青蛙和小壁虎们跟随小土丁跳下小溪。小土丁爬上船，一个一个把他们拉近了船舱。当最后一条小壁虎被小土丁拉上白篷船时，黑斑蛇张开血盆大口一直咬下来，只咬住了他的一条尾巴。

“呼啦——”的一声，舱盖被拉紧了。

黑斑蛇气得直咬牙：“可恶！可恶！”

……

等黑斑蛇走远以后，小土丁打开舱盖，说：“没事了，朋友们，现在安全了，出来吧！”

小青蛙和小壁虎们告别了小土丁，要回到家里去。

小土丁说：“谢谢你们，我的好朋友，一路走好！”

小土丁的朋友们走后，他站在船板上看着那堵墙似的大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可怎么办呢？本来白篷船快要被拉上大堤了，谁知道半路又杀出条黑斑蛇？要说这黑斑蛇也真是可恶，平时不是到了黄昏才出来侵袭吗，怎么今天不按规律出牌了？

小土丁的脑子里很乱，他不知到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加上那中午的太阳又那么毒，晒得小土丁头昏眼花的，烤得那白篷船都快成了熟透的白薯了，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四月的天气总是善变，上午还是晴晴朗朗的天气。可是过了晌午，天就变了脸色，乌云布满了南面的整片天空，还一直迅速地朝这边压过来，仿佛快要压到大槐树树梢上去了。不一会儿，似乎整片天空都布满了厚厚的乌云。

刺眼的闪电给乌云撕开了一道口子，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大雨从远处的森林里哗啦啦地赶来了。

不一会儿，天地之间拉起了无数道雨帘。

土丁正要拉好舱盖，小蜻蜓飞回来了。

小土丁说：“快，小蜻蜓，大雨来了，快进来躲一躲！”

小蜻蜓被土丁一把拉进了船舱。

小土丁问：“小蜻蜓，你刚才去哪里了？”

小蜻蜓说：“我看黑斑蛇溜回洞里去了。我就跟其他小蜻蜓一起捉蚊子和飞蛾了。”

小土丁说：“你幸好及时赶回来了呢。”

小蜻蜓笑起来说：“是啊，是啊，这天气变化可真快！”

大雨“叮叮咚咚”地敲打着白篷船的舱盖，发出鼓点般的音响。

可是过了一会儿，鼓点声停了。小土丁推开舱盖，乌云被风吹散了，太阳又出现在西边的天空。这时，在东方出现了一道斑斓瑰丽的彩虹，天气一下子变得清凉了许多。土丁想：“这天气真是怪，好好的下雨天怎么又一下子放晴了？”

可是，令他感到意外惊喜的是，经过了一场大雨，小溪的水涨起来了，白篷船与大堤高处的垂直距离似乎更近了好多。

这时，小土丁的心里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妄想。他真希望这场大雨不要停，一直下，一直下，好让小溪的水位涨起来，涨起来，涨到和溪岸平齐才好呢，到那时，他就能够很轻松的拉过前面那道障碍了。他顺流而下的时候不就是如此的吗？——那时的溪水还很丰满，不像今年这么干旱。

但是他能等到那一天吗？没有人会告诉他答案。他只能默默地等待，但是他始终没有等到那一天。过了一天又一天，他开始有点失望了。他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帮助他把船拉过大堤去。

小土丁的心里一直被那阻拦他前行的大堤和侵袭他的黑斑蛇给搅扰着。它们像两座大山：一座是固定的死山，高大坚固、难以逾越；另一座是险恶的活山，力大无穷、凶狠毒辣。

他毫无办法，只能等待。他在一天一天地等待，他希望有一天会有奇迹出现。

江南已经进入了初夏，过了几天，天空阴云密布，继而下起雨来。雨连绵不断地下，她仿佛在织一匹匹雨的丝绸，在小溪里、水田里、山冈上密密地斜织着。雨一直下个不停，有时大，有时小，有时急，有时缓，但就是不停。有时，夜里忽然来一夜大雨，白天接着下小雨；有时，白天来一场大雨，晚上接着下小雨。

雨一直下了大半个月，许多动物都躲在洞里不敢出门，尽管他们很想出去走走，小土丁也在船舱里憋了老久。

大河里涨起了浑黄的水来，小溪的水位也一下子随之涨高了，下游的小溪水超出了溪畔，汩汩地灌入水田里去。

雨又接连下了十来天，有些动物开始抱怨：“这个世界快湿透了，什么时候会是个晴天呢？”

那小溪的水四处漫溢，小溪中心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狠命地推着土丁的白篷船。土丁能够感觉到他的白篷船正在被溪水冲到下游去，他很担心溪水会把他的船推入到大河里去，那里水流更加湍急，小船将可能冲到更远的地方去。

因此，他只好打开舱盖，冒着绵绵细雨不停地划桨。

他拼命地划桨，“噜——噜——”但是水流一次次把他的船推到下游去。

他于是靠着岸边往上划，岸边的水流不会那么湍急。

他终于又来到了他原来所处的地方，他向前一看，惊喜地发现：那道横亘在眼前的大堤看不到了，只剩下一片汪洋，小溪快变成一条河了。小土丁很欣喜地向前划桨，他感觉船底有什么东西摩擦了一下船底，但是船还是顺利地划过了那道大堤。

划过那条大堤后，他担心溪水又会把他的白篷船冲到下游去，他就把船停靠在岸边，然后摸索到了那几条秆绳。他把那三条秆绳的另一端都系在小溪右岸边的一棵大樟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