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

水面上有一片叶子。不久后，它沉入水底。腐烂至灰尘。

那年，我在洛阳。用粗大的衣领遮住我的脸。秋风寒。围棋已陷入迷局。

倘若从手中棋谱的每一条路看。里里外外看的甚是仔细。冥思苦想不得正解。迷局。

但若从利的角度看一切就通畅了。再添汇点人性。这局却解开了。

但我总感觉这不是正确的答案。

毕竟这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东西。圣贤书谱里可没写这些。但若非说是歪理，岂不是说自己也是一副斜头斜脑的奇葩长相？

不对，店里的理发师说，我这人天生脑袋歪。那么我这个歪人说的理怎么让人信服呢？

到时候，人家骂我畜牲的时候，我该往哪藏。

我却想起先生告诫我的，你是人啊是人。

我记得我家的小狗汪汪直叫，可我忘了先生后面说的了。

我是人啊，人不是石头，不是机器。

我赶紧翻书，想读懂先生说的话。许久。可我已残废，一条胳膊直抽抽，愣是手指抽筋打滑，一页也翻不出来。

可好，有了书半个字也无法看到，我点起烟来。琢磨里面的字。罢了，看了书怎样，先生看了那么多书。不还是那样吗。

我天生驼背，脑子还笨，我看书做甚，想那多干啥？

这书是先生留得，可是他却不太愿别人看到，我想先生是个斯文的人，怕是不愿别人哈哈大笑。

可先生眼神清净，别人笑他，他也没恼过。现在他走了，临走就给我留了这书。

也不知多少年，终于翻来一页。里面是些文言，我跟先生多年，还认得些，要读时却又转念一想？当初为甚要看这书，这书内容我不怎么在乎才是。

也许只是因为先生的只言片语曾警醒了我，也许是有缘，也许所求与先生所讲有点神似，也是正因如此，先生愿把书给我看吧，我才想看看先生还说了什么。

我也终于看了书，仔细把内容捋捋，汗水已把外套浸透，直惊出一身冷汗来，书被人看过了，看过了，不光看过，还改过。

我愈想越怕，这书改了。那还怎么看得。看了岂不是蒙骗别人了吗？

先生绝不会愿意他的书骗人。可我转念一想，仰慕先生的人太多了，想看书的人也不是少数吧。

赶忙跑到街上，发现这世界变了，到处灯火通明，人人都衣冠整整，世上的人想必也变了。难道他们都看了书。

我连跑到书店，又疯一样寻找。找到了，这书怎么在这，手一哆嗦，把箱子翻倒了。里面竟全是先生的书，我瘫坐在地上，大笑起来，书店里的人都皱起眉头，说我是疯子。几个人过来，三两脚我就坐在了台阶上，再一脚我就滚了下去。

没几个人真看你先生的书，看不懂。不懂装懂懂不懂。

路边乞丐笑我说。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