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我不喜欢江南的梅雨季节

淅淅沥沥的雨润湿青石板

昏暗的天际看不见转晴的迹象

青苔肆无忌惮地蔓延着

为这世界覆上一层铜绿

湿热的空气窒息着肺腑

胸口上就像压着一块锈铜

每一次呼吸都是霉烂的味道

万物生长总是有代价的

梅雨的天气这样压抑着我

草木却是葱茏

或许它们只是索要了小小的报酬

却也不问我是否愿意

就像是当我情愿沉溺孤独时

它们却自以为是地让我看到这世界的美

害我失了郁结

成了俗人

我瞧着窗外下不尽的雨

木制的窗沿摸上去很湿滑

连风吹到脸上都是黏糊糊的

如同敷上一张蛛网

尽管那风又黏又湿

却也能在这样的季节里让人心头一紧

稍稍感到几分凉意

我用手拨了一下挂在窗前的风铃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

在这样一个不适合吵闹的阴郁时节

它也成了哑巴

不知是被这江南梅雨的潮气锈死

还是那从远方启程的风再也没回来看过我

不过没关系

这个季节就该是这样

雨儿下着，风儿吹着，铃铛晃着

整个世界都是静默的

草木在生长，往昔在霉变

俗人不会有那么细的心思

他们想不到也不在乎

只等着下一时节的燥热

至少可以流着汗祛尽这潮湿

我喜欢江南的梅雨季节

这是一个偿还的时候

让久经践踏的石板长出青苔

让愁苦郁闷的内心变得凡俗

坦然地去看花草、爱世界

不去问往昔的风是否迷了方向

也不管曾经的花是否还开

这样一个季节里

已经够让人郁闷了

所以啊，不如随着草木一起生长

同为草木，枯荣也不过就这一生

耽误了任何一个时节都是罪过

那你又何必在郁闷中蹉跎

与其压抑呼吸，不如野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