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的思索,关于写作,是从模仿契诃夫开始,还是卡夫卡。契诃夫在我看来的确太老旧了,这老牌的俄国文学家,带着旧时代的阴影,让我开始构思就不断的想象那些老得不能再老的话题,关于留守儿童,山村的闭塞或者拆迁给人们留下的无限伤痛。然而,我是无比的恶心这些题材,以至于当我自己绞尽脑汁写下来之后,还未等文字从深夜的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将它们,彻底封闭了。
那么卡夫卡呢?这荒诞的,也令人垂涎,因为它表达着所有意义之后的内容,丰富并且深邃,而构思起来又是那么容易的将内容趋向现代化,是啊,关于卡夫卡我能想到什么题材呢?我想到了《饥饿艺术家》,想到了作为群体性的艺术的更迭,想起前几日看的音乐厅里的种种,读者诸君,倘若我能够用正常的语言将这个过程描绘出来,那势必也能达到卡夫卡的效果,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荒诞啊,如若不信,我却是有一个特别的例子。
我生活的这座城里有许多小吃都颇有名气,再加上老大的古国的基调相互掺合,复古的文艺气息便容易滋生,但是这文艺确是残缺的,残疾的,就像一条断了腿的狗,对着陌生的人群狂吠,却无力动弹。这座城市的文艺便是这样,一日,我被一位店主邀请去帮助开一个文化沙龙,也就是通过各种渠道来找这么一群人,来谈谈文学,和我一同做这件事的还有一个女医生。
我受邀前往,从工作地点打车,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自然带着那么一份惊喜,我到了不久,她也就来了,我们很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便开始坐下来谈举办文化沙龙的事情。无非是通过一些网站或者自己的渠道叫来朋友,再对整个沙龙的过程进行一次基本的规划,也就告一断落。
“我一直喜欢读书,我更喜欢国学,就是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我正吃着店主端上来的菜肴,她却并不怎么吃,好像要保持着什么样的礼节似的,她这样和我说。
“这几年不是有很多人在搞私塾?”
“嗯,现在大家都喜欢传统文化,可是我却觉得大家所推崇的传统文化,更多的是古代的糟粕,你还记得前几日新闻报道的私塾学生下跪拜礼吧,我们说时代,其实意思是根据他每个时代精神来规定的,我们说我们这个时代,其根本意思是我们不同于之前的所有时代,诸如孔老夫子的时代,或者宋明理学的时代,我们不能否认,能从这些古人的哲学中学到一些什么,但是这种诸如下跪拜礼的事情正是逆向了时代精神,这必定是错误的。” 我放下筷子,拿起茶水,接着说:“那你主要喜欢什么样的作品呢?”。
“哦,我喜欢,我最喜欢宋词,我前几日和一个病人交谈,和客户闲聊发现他也喜欢宋词,于是我就把我自己创作的宋词给他看了一下,他还夸赞了我”。
一阵厌烦涌上来,这是什么样的事情啊,我只是问及了她喜欢的作品,竟然被这般迅速的被强占了语言的山头,成了她自吹自擂的工具了,为了不让她的“计谋”得逞,我决定迅速的转化话题。
“其实相比文学,我更觉得电影能让大众接受,如果要使大家感兴趣,电影是最好的了”,我转过头,对店主说到。
她看了一下我,表现出极其感兴趣的神情,说到:“对对对,我现在特别喜欢一些电影,尤其是宫崎骏的动画电影,气氛和所传达的主题简直是太美了,太赞了”。
“电影的题材十分丰富,宫崎骏的电影我也很喜欢看,我最近在看一些法国动漫,其中的印象主义的画风令我十分悦目”,
“嗯,对的,宫崎骏的作品也十分悦目,我很多作品都看过很多遍,比如千与千寻,龙猫等等,哦对了,他好像有一部电影,是说一位公主在丛林里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嗯,幽灵公主吗?我也很喜欢,我最喜欢风之谷和幽灵公主两部了”,
“对啊对啊,看她的每一部电影都会让我热泪盈眶,看着看着就流眼泪了”。
我发觉自己被动地陷入了她的絮絮叨叨永无止境的宫崎骏之中了,这令我十分惊慌,我知道一个人会对自己不曾了解过的保佑一些抵抗,却并未发现这抵抗竟是这般厉害,竟然连我说的任何一点稍微与其不同的内容都被选择性的过滤,这后面的一段时间,我又尝试着说了一下法国的动画和中国的诸如《邋遢大王》等几部动画,然后任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她从宫崎骏这个话题中脱离开来了。
“除却电影之外,还有很多电视剧也很不错,比如许多历史剧,《大明王朝》等等”,我抱着最后一点勇气对店主说。
“嗯, 相比而言很多人喜欢看韩剧,我真是觉得他们是不是有问题,整天看那些小鲜肉,什么都敏俊,什么长腿欧巴,难道她们就不会找一些好的电影看吗?”,我却没有想到我的一句无关的话竟然带来了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她的回话却令我更加难以接受,我准备尝试着反击。
“我觉得你这样说还是有些不对,我们说名著有意义,难道一般的小说就没有意义了吗?难道人就应该每时每刻的处于思索的状态,而不允许有这样片刻的放松吗?难道人不能够有足够的自由去选择方式放松吗?难道人没有自由的权利去选择自己去接受平庸的幸福或者高雅的痛苦吗?韩剧的确很多都有相似的套路,也并未有类似于《朝花夕拾》那般的营养,然而作为一些人的生活调味,并未有什么不可”。
“我说的可能严重了一些,但是我就是不喜欢那些看韩剧的人”。
这之后的对话也仍然是索然无味,我只能拿起碗筷,不停的吃以堵塞我的听力,声音逐渐从清晰的讨论变成了似苍蝇一般嗡嗡的响声,永不停歇的在我耳边盘旋盘旋。
离开那里之后,我便再也没去那个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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