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舌尖发烫触发了鱼皮上“咕噜”冒着的泡,因为牙齿缝隙钻进浓香白色的鱼肉导致表面泛着脆脆的黄,因为世界总是这么无聊。
如果孟婆汤可以忘记前世,那么这碗鱼汤也许可以在漫长寒夜里做个好梦呢。
镜头切换,场景转移,如果做梦就是一场穿越……
穿着旗袍戴着貂皮的女人此刻正站在酒楼外的黄包车面前,她看到了一个男人正站在她面前。
一切显得多么合情合理。
让我们再把镜头拉长一点,一个男人正从拐角处冲了出来,他貌似有点瘸,还有点瞎,可他居然是男主角。他冲出来的那一瞬立马就看见了她,所以男人愣在了那里,他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冲出来了,他只记得这个女人是他在他还是成吉思汗的时候爱上过的女人,彼时他曾播种无数,子孙绵延数万里。比如向西到了欧洲的多瑙河,西南边则到了中东的巴基斯坦…
“是你!”
“居然是你!”
“你居然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
“嘭!”城外突然传来炮火声,紧接着路上的行人乱作一团。
“快走!”男的对女的大喊道。
“不,我不走!”女的一脸坚决,视死如归,忽而又深情地凝望着他,脸上涌出泪水,“对不起,要走你先走,我…我要坐黄包车…”
她忽然从梦里咯咯咯地笑醒了,睁开眼看到天空完全黑了下来。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女孩,因为他们全部随着司机的喇叭声看向了远方一条小车长龙,那长龙里偶尔夹杂着几辆巴士。
她看了看时间,应该只做了两分钟的梦,仅仅两分钟而已。
接着又等了五分钟,汽车发动了,车尾轰隆轰隆地响了起来,不久变成猫巴士一样的低鸣。
她觉得得等等,再等等,巴士就要抬起巨大的头颅,张口嘴大,打出一个下班后疲惫的呵欠。
女孩终于忍不住打了呵欠,躺了下来,身体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像钻进了豆腐里,滑溜溜的,心都舒坦了。
她过去常常去的那家鱼粉店外表很朴素,开在同样朴素的街道。她常常去吃的一碗粉叫做“原汤豆腐”,鱼汤里没有鱼,有豆腐和生菜,只要六块钱。总是滑溜溜的豆腐,偶尔也喜欢跟桌边的辣椒萝卜亲昵,染得红红的颜色。
那时,有另外一个女孩也坐在对面,两人一起聊总是抠鼻子的坂田银时,也聊茶水间女人们的八卦。
后来下班不再经过那里,生活水平好像忽然也高起来,有时连续两三天去电影院旁边的鱼粉店,吃12块钱的原味。一大碗乳白色的鱼汤,沉浮着几块没什么刺的鱼肉,浓香肆意,有点暧昧又陶醉的感觉,饱满的汤汁也像能够喝成微醺。
但里面并没有豆腐,也没有一起说喝着汤然后总说豆腐很好吃的人。
“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大概只能一辈子吃路边摊吧。哈哈哈。”
她们有时买五块钱的武冈卤香干,走在灯火迷离的街道,一边吃一边说笑。
手里端着纸盒子,盒子里放着几串兰花干子、萝卜、香干,或者蟹棒,总担心马上就要吃完了,总觉得怎么也不够,时间也不够。
一个还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一个还不知道未来能做什么,两个小女孩就这样彼此肩并着肩走着、笑着。
彼时,倒有点像是两个落拓不羁的侠客,无意中在这谁也不熟悉的世间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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