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阵灼人的热风刮过脸颊,母亲总是说:快到过麦天了。于是,她就催着父亲赶集去买几把好用的镰刀。然后再把旧镰刀磨一磨,时刻准备着割麦子。
过麦天割麦子,天是不等人的。有时你看着麦子昨天还是青绿一片,第二天有可能就一片金黄。这时就要赶紧收割了。再晚一些,麦穗就有很多可能掉到地里。
过麦天是农家最忙的日子。“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lǒng)黄。”这时家家户户大人小孩都行动起来了。壮劳力们一般四五点钟就要起身去割麦了。趁着黎明前的微光,在凉爽里割麦速度是最快的。也是麦穗掉的最少的时候。大人割麦,小孩子要跟在后面捆麦子的。睡意正浓时被父母摇醒,迷迷瞪瞪的跟着父母跋涉到地里。我们村是不平整的丘陵地,路很不好走。我经常在睡意朦胧中磕好几个倒。
路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大家都趁着黎明前的凉爽赶着割麦。尤其有一些在外打工的男人,更是只能利用早上这段时间帮老婆多割一些麦子,然后他们再去打工。摇摇晃晃的来到地里。父母找到自己家的地就弯腰割起来。我跟在母亲身后,哥哥就跟在父亲身后,他们割两三把的麦子我就能捆一大捆。哥哥和我干这个捆麦子的活也很熟练了。我们四五岁的时候就是他们的好帮手了。捆麦子,就是抓两小把麦子把麦头那一头拧几拧,然后再从中间分开,这样就能多捆一些麦子的。接起头后继续变成一把,然后再拧几拧,朝里一塞,这个麦捆就很结实了。
虽然我和哥哥不停的干,但父亲的速度哥哥是跟不上的。一小会儿哥哥就被父亲抛在身后老远。地上并排躺着一排排刚割倒的麦子等着哥哥去捆。有时父亲看地上躺的多了,就放下镰刀帮哥哥捆一会他再割。父亲捆的麦子比我们小孩捆的更大。主要是父亲力量大,捆的结识。
母亲割麦的速度比父亲不相上下。并且母亲干活很少休息。父亲累了有时还直一直腰,抽根烟,喝点水。而母亲是一直埋头干的。所以我也跟不上母亲割麦的速度。但我不着急,总是边捆边玩。母亲着急了就会催一催。有时她就和父亲一样,自己边割边捆。
眼看太阳快要出来了。这时母亲就吩咐我回家给他们做饭做饭、喂猪,喂鸡。于是我就一个人再走回家去,按母亲的吩咐煮一锅稀粥,然后煮上四个鸡蛋,切一盘腌的芥菜疙瘩。等饭好了,我先把猪喂了,鸡喂了,然后拿笼布包上十几张地瓜煎饼,然后拿好煮鸡蛋和咸菜,盛好一大塑料桶的凉白开水,这些放到一个竹篮子里。再把煮好的粥连锅一起放到另一个篮子里。用扁担挑着去给父母哥哥送饭。这一路我就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摔倒了,把饭撒了。
其实,这些做饭送饭喂猪喂鸡的活以前我小的时候都是妈妈做的。不知从我几岁的时候我就学会做这些活了,母亲就很放心的把这些活交给我来做。而那时我还没有上学。
到了地里,原先那密密匝匝的一片麦地,变得空旷起来。地上东倒西歪的躺满了麦捆子。哥哥已经又饿又累的在地头等着我了。只有父母依然弓身割麦子。远远的看见我来了,他急急的喊着父母过来吃饭。而我还要小心翼翼的走一刻钟的路呢!
终于走到地头了。肩上的担子也终于卸下来了。哥哥迫不及待的打开饭。我们一人一个鸡蛋,但妈妈通常不吃她的那个,总是分给我和哥哥。那时我们都太小,从来不问母亲为什么不吃,只是琢磨着怎么把鸡蛋分均匀。那一个鸡蛋已经卷在一个大煎饼里吃进肚了,这半个鸡蛋又让自己吃进去一个大煎饼。
太阳已经老高了,炙烤下的麦田刮起的风都燎人。吃完饭,我们稍作休息,又一起忙碌起来。地里的人更多了。稀饭早就喝没了,水桶里的水也快没了。这块地里的麦子割完了。父亲就用小推车一车车的运到场地里,继续摊开暴晒,等晒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找人用拖拉机给碾压出麦粒。
我们小孩子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看场。不是为了防人,而是时刻关注着天气。万一天气突变,需要有人第一时间收麦子。那又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五月的过麦天,就在老老少少的辛苦中沉淀成香甜宣软的大馒头,白面包子,还有那肉馅的饺子,以及香喷喷的油饼。而这些,常常是那时人们多次在梦中才能实现的。汗水凝结成的果实,自然是最香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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