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六年十月,天高气爽,秋风习习,我走在接女儿放学的路上,突然四眼放箭,“你还在啊?!”西区法院大门口,我偶遇四年前原告律师刘朚,笑呵呵的说。
我这话里边有话,潜台词是:刘朚,你怎么还没有死啊!
二00二年,刘朚领南区法院两法官,铐上我那一刻,我就把刘朚,和请他的爱成公司老板刘天勤,埋在心里了。
我是因为欠爱成公司五千块钱,被强制执行的。
起初,刘天勤并没想到我这么犟。
其实,我真没犟到需要刘朚带法官来强制执行。刘天勤是在他姐夫的项目告一段落时,追了两次,追到我工作间,我才答应给爱成公司做策划的。刘天勤姐夫的房地产公司,请我做过两年策划,刘天勤姐夫常说我是个“秀才”。刘天勤有言在先,我不能像我姐夫那么大气,每月给你一万、一年给你十二万,我这装饰公司是我姐夫给的,我先请你三个月,下个月正好家博会,我总共给你两万。
我没收一分钱,前期工作了十天。恰,买断工龄待业的老婆,要交社保,还要给孩子准备幼儿园新学期的园费,我问“刘总,能不能先给两万块钱?”
“你事还没做好,怎么就问钱?”
我把钱的用处说了。
“我借一万给你。你先写个借条。按你名片上说的,如果没有明显效果,退给我。”
我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自己为客户做的事情,带着腰肌劳损的身子骨,把刘天勤公司家博会策划及其执行工作,一一做到位。
家博会后次日,刘天勤对我说“你这策划不行!”
“那我们没有必要继续合作了。”事实上已合作了一个多月。
“钱呢?没有达到我要求的签单80个,退给我。”
“刘总,请问你去年家博会,签单多少个?今年是不是签了12个?”
“去年0个。我要求今年80个。”
“我现在没钱。三个月内,我退你五千。”
“还有五千呢?我不怕你不退。”
一个月后,刘天勤电话我,说他公司因生意需要,搬到市中心,欢迎来看看如何策划开业。
我心里有底,带了信用卡去。
“刷五千。查下可用额度。”刘天勤对前台说。
“总共只有六千的额度。”
“还有五千什么时候给我?”
“一个月后。你到我工作间来,我当面给你。万一没现金,我带信用卡来你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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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刘朚电话我,“我是刘天勤刘总请的律师,刘总问你欠他五千块钱什么时候送过来?”
“不是欠他钱。你要他随时到我工作间来拿。万一我没现金,我跟他去他公司刷信用卡。”
三天后,刘朚找上了我工作间的门。
出示区法院开庭通知。
我单枪匹马如期应诉。我大学时获过最佳辩手,审判员十分钟内,被我撂下。换了个审判员,庭审间,问刘朚,“被告有没有为刘天勤公司做一个多月事?”
闭庭,择日宣判。
半个月左右,法院电话我判决结果:还钱。
我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因劳而获,这个常识,百姓皆知。”
传票定的还钱日期临近,刘朚两次尾随我到家门口,我当然只给知法犯法的律师擅闯民宅的机会。无奈,刘朚根本不敢进我家门。
可我也有业务。一天,我来到家具广场胡老板办公室,刘朚跟了进来。
胡老板见到我就问,“六千块钱带来了没?”
“我们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只要采用了我的方案,就不退款。”
“我只是小股东,我们大老板要求退,不退也得退。这是我哥们!”
嘿,小瘪三也请来了。威胁,谁怕谁?
“不退!这个刘律师和我打官司,赢了呢。”
“你退不退?!”小瘪三宊然窜到我面前,掏出明晃晃见寒光的匕首。
“你捅啊!心脏在这!”我用力拍两下右胸脯。匕首退了两步。
胡老板奸笑三声“兄弟,何必如此?好了,这钱我出。”
我走出胡老板办公室,湿透的全身经风一吹,颤抖连连。刘朚尾随我。我口气正大,“你跟着我干嘛?!非法跟踪啊~”
“我没跟着你。同路,同路不行吗?”
“大路向天,各走半边!”
刘朚真的走对面人行道去了。
从家具广场到我家,公交只有两站路。我正好舒缓舒缓四肢、调整调整面部表情,以便到家时给已下学开门的女儿,或从厨房来开门的妻子,一个自自然然的笑容。
我进到物业大厅时,一个法官掏出工作证,“你是不是周长?我是区法院执行局的副局长罗仁福。”
“罗局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因劳而获,这是百姓都懂的常识。法官能不能知法犯法?!”
第四个工作日,罗局电话我,“你这叫抗拒执法,法院可以强制执行。你不服法院判决,可向中级人民法院上诉。”
穷不和富斗,民不和官斗。我没通此理,却经过胡老板这一劫,更理解: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卵子一条筋,上诉到中院。刘朚接到中院传票后,电话要我撤诉。并告诉我说,“区法院罗局因你这个案子,主动要求换岗,离开执行局了。”
刘朚要我撤诉的前提是:我立即“还”刘天勤五千块钱。
我过不了这道坎。中院开庭,刘朚陈述“被告的举证,已过举证期。”
主审判员问,“被告有没有给刘天勤公司做事?”
“民法明文表述:常识不用证据。如果要人证,我可以提供人证。”
休庭。择日宣判。
一个月左右,中院电话我:你输了。
再一个月,某个没有半点征兆的午时,酷暑天把人热得像狗,我吐出舌头呼吸,两个法官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用手铐把我铐上警车,并允许我在到达法院前赶紧打电话。
我只打了一个电话。打给在市政府做秘书长的学长。在开会。
“有事发短信。”
发了。
到达法院,法官没收我手机前,允许我再打秘书长的电话。我放弃了。其中一个法官掏了五块钱,给我买了桶方便面,叫我带进看守所当午餐。我没拿。我心想,既然如此,我只好把自己饿死。
看守所门卫,叫我下掉皮带、脱掉皮鞋、上交钱包、钥匙……我“照单全收”。完全净身后,被关进一个“从窗子到门是七米,从门到窗子也是七米”带开放式卫生间的屋子。
里面已有:一个因吸毒把自己当运毒工具的五十岁男子,一个半疯的惯偷傻子,三个聚众斗殴的社会打手,有两个既嫖娼又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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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腊月初十)
*文图仅限有稿酬的纸媒采用。
故事原型的结束:前妻借了她爸爸五千块钱,天黑前把男主人救出看守所……那个时代的现实,一步步把她定格成前妻啰。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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