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路

今天又是小雨，我牵着儿子的小手，他穿着雨衣雨鞋，小小的个子紧紧的跟在我的旁边。因为雨鞋稍微有些大，他一边走路 一边传过来“啼踏、啼踏……”鞋子撞地的声音。路两边的樱花承受不住雨的重量，花瓣纷纷的往下落。儿子说这下的是花雨呢。

他一边走一边和我抱怨，为什么要下雨，不能骑车去上学，得走路，还得穿重重的雨衣和雨鞋。我知道，对于六岁的孩子而言，两公里的路确实有些长了，况且又是阴雨天气，光线本来就很暗，再透过密密的花瓣和树叶就所剩无几了。视线不好，只能看见脚底下一米左右的路，儿子越走越生气了。为了逗他解闷，我给他讲起了我小时候上学的事情。

小学因为在村子里头，也没有几步路，所以母亲也没送过我上学。我们都是一大帮孩子一放学就一股脑的往家里跑，然后是后面追不上我们的哥哥姐姐在后面喊，就这样你追我赶，兄妹三人都一起进了家门。吃完了饭，我通常不会和哥哥姐姐一起去学校，在路上，他们总想装成大人的样子训我。我会和同一条街的几个一般大的孩子一同去学校，一边走一边玩，等到了学校也快上课了。

上了中学就离家比较远了，大概有三四公里的样子，走路得半个多小时。我个子小，即使跟在大些孩子的后面迈开腿快走，也得近四十分钟。我们上学是两晌制，六点半起床匆匆吃过早饭，七点就得出发往学校赶。夏天还好，出发时天都大亮了。最难挨的是冬天，七点钟的农村，推开门还是伸手不见五指，自行车自是不能骑的，一是因为天太冷冻手，二是因为太黑视线不好，所以在冬天更要早起十几分钟去赶路。九十年代的农村孩子，大多还穿的是家里给做的棉鞋，家里境况好些的，会穿在街道上买的带毛的PU皮鞋，或者是家里大人穿剩下的旧鞋子。冬天是真的冷，不仅手脚会生冻疮，脸上，耳朵都会长。教室里没有暖气和空调，一节课下来，手脚都已冻的透透的了。有些为了耍风度的男孩子，就是在三九天里，也会穿着单薄的西服，里面套着母爱牌毛衣，冻的整个脸和手通红。

那会上学，我比儿子更怕下雨。特别是春秋两季经常会下雨，一下雨自行车就成了摆设。去学校的路，从村子里走到公路上的路，是一条泥泞的乡土路，然后走二公里到达镇上，再穿过一个村子的乡土路。一旦下雨，泥土路会变得泥泞不堪，刚一出村子，鞋面就会被糊上一层厚厚的泥，到了公路上找个树枝刮一下鞋底鞋面的泥。好不容易到镇上，又会被积水堵的只能顺着商店的房檐下一点点的往前挪，经常会因为踩脏了别人的门前遭受白眼。过了镇上，又是一条简易的石子路，上面水和泥早就把路糊的看不见石子面了，我们打趣叫它“水泥路”。等到了学校，鞋袜早已湿透了，就那样穿着，两节课也会暖干了。我还好，会在下雨天穿姐姐不穿的皮鞋，有些孩子穿着帆布鞋或者胶鞋，连鞋带袜一天都是冰冰凉凉的。

  上学的路，真的很艰辛，不仅要像现在的孩子一样每天的啃书，更多的时候是要从伙食费里省钱去买学习资料和用具。有些孩子在上高中时还会从家里背口粮。

可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没有人觉着上学有多苦，时不时会有一些女孩子会突然辍学去南方打工，这也让我们能够每天坐在教室里冻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感到万幸，好在有父母的支持，我从初中上到高中，再读完大学。

我告诉儿子，如果一个人想飞，就得努力为自己插上翅膀。路再难走，我们一直往前走，总会到呀！他似懂非懂的跟我点着头，等到了学校，时间刚刚好，我给他换上运动鞋，脱了雨衣，好在鞋袜和衣服都是干着的。

小人儿给我挥挥手就一溜烟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