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我说我喜欢MLA的歌,你说你莫名其妙也去听了。有一天你主动分享了MLA的“西西弗斯之歌”给我,说歌里写的境遇和你很像,那段时间大概是和你距离最近的时候,那时候月色真美,风也温柔。此后可能和你音讯全无,与你不会再如从前般惺惺相惜;此后每一首和你共享过的歌听到都会想起你。我一直都在听,但你不会再听我知道。我问过你“会不会舍不得我?”你说“十分,格外,非常,很,真的”。那段时间天空有多阴霾,你就有多明媚,岁月有多艰苦,你就有多甜,你照亮过一段我走得艰辛的路,所以感激和依恋来得尤其深刻。有一次谢老师在台上讲课,我和你在台下窃窃私语,楼下凤凰花开了,窗外吹进柔和潮湿的海风。有那么一小会你靠在我肩上,我说:“不过是你的过客,以后你会忘记我的。”你说“忘不了”。我说这句话其实是希望你永远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乐观如你,应该体会不到我说这句话背后的自卑,因为无法给足自信所以希望从开始就接受“你终将忘记我”的事实来抵抗未来某天被遗忘的失落。可是如果过不久你真的忘了,我想想应该也不会怪你,毕竟人生的经历总无常,一切苦与乐最终都一样是为旅途增添花样。
6月,在附院的最后一个夜班是在毕业典礼的前一晚,虽然临近毕业可实验的压力仍让人沮丧。那晚是和悦哥一起搭班,上级是亮姐姐。前半夜病房比较平静,我在敲病记,42床的LH妹妹走过来悄悄跟我说“等会我拿橙子给你吃,刚才人多我不好拿过来。”我说好啊。这是位活泼开朗让我喜欢到羡慕的女孩,也是我们组主管的一位MDS患者,可能因为严重贫血也可能她天生皮肤白皙,水灵灵的很是漂亮,除了做骨穿的时候她的哭声会响彻整个病房,其他时候她都是笑嘻嘻的好似不是病人而是我们的客人。橙子是LH妹妹精心切好再拿过来的,一块块吃起来很方便。可能因为是在附院的最后一个夜班,也可能是因为太喜欢这个小朋友,那晚我主动邀请她与我一起自拍留恋。
和LH妹妹的自拍 LH妹妹把橙子切好一块块后半夜,层流病房的一位急白化疗后骨髓抑制期病人,重症肺炎,重度贫血,大便后诱发急性肺水肿,亮姐姐和从家赶回来帮忙抢救病人的何姐姐一路强心、利尿、扩管、解痉平喘,吗啡也用上了;患者血氧一度掉到30~40%,昏迷状态,经ICU和呼吸危重症科急会诊后原本家属打算放弃回家,后因意见不合没回。于是我和悦哥一起轮流看守,从凌晨4点到6点共2个小时,我说“我先睡,等会5点起来换你”,悦哥说“5点半,你多睡一点”,其实每个在病房熬夜值班的人都一样疲惫不堪,我会铭记悦哥给我多睡半小时的爱,感动不已。看着患者的血氧从50到60,从80到90,早上6点血氧已恢复99%,生命体征平稳,神志清楚,呼之可应,生命还是顽强,不息。为血液科团队及时高效专业的抢救点赞,为亮姐姐和何姐姐点赞,身边总是有很多优秀令我钦佩的榜样。
早晨6点患者的血氧已回至99%7月,我已经离开了附院。有一天晚上悦哥告诉我,那晚我们一起抢救的那个病人安全度过了危险期,已经出院了。我回说,真顽强啊,祝福她。
9月,LH妹妹告诉我她已经从MDS转化到白血病了,可是在湛江和广州的各大医院之间兜兜转转还是没能顺利移植。
10月,以前一位急淋的姑娘在附院经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治疗后已康复,我跟踪随访她有2年,得知她要结婚的消息,真的好高兴。看到她一张张漂亮的婚纱照,看到她和爱人相拥笑起来幸福的样子,收到她婚礼的邀请,突然感觉生命诚可贵,徒劳一生但努力总有存在的意义。
轮转了3年的附院凌晨4点醒来,再没有睡意,窗外微黄的路灯隐隐约约,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云朵。努力去睡觉了,可还是没能睡着,对声音的敏感在深夜体现得更甚。5点已经能听到窗外大街上清洁工扫地的声音,“唰~~”“唰~~”一声一声规律而平缓,悠悠绵长好似我窗外的扫地声竟延续到了6点。以前的我肯定是在床上打滚,跺脚,狭隘到跟失眠的自己生气。可此刻,平静如深夜,甚至还生出恻隐之心,替起早摸黑的清洁阿姨感到深深同情和辛苦。大概是因为想到曾经凌晨4点还在复习考试,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想起无数个凌晨在细胞房做实验跑流式,在实验室通宵整数据到早上8点直接去科室上班的经历;现在4点已是睡一觉醒来,所以感到莫大的幸福。可能是体验过临床一线抢救病人的生死搏斗,经历过一个又一个通宵达旦的夜班,疲惫同时要继续熬夜写论文;现在能够轻松地躺在床上,即使是凌晨4点也只觉惬意。凌晨4点也曾浪在湛江的街头,也曾看过海上东方泥鳅黑到鱼肚白,也曾在火车上偷偷掉眼泪不知所措。明白之所以浮躁是因为没有沉淀,狭隘是因为不曾历练。从那个失眠的凌晨我开始相信,每一种滋味都算数,每一种感受都算数,每一种经历都算数,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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