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诺余生 图/网络侵删
网图侵删开学季一过,就到了教师节,今年这个教师节有点不一样,这或许是我在北方边境小城过的最后一个教师节了。心中或多或少留念着这里生活的一点一滴,即将别离那些教育过自己、帮助过自己、关心过自己的良师益友,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想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抬头看向窗外,那些秋叶已经镶上金黄的边沿,在略凉的风中摇曳着,把我的记忆也摇曳到江南的那所小学校里。
不得不说,江南的这所学校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山中的清泉从学校门口缓缓而过,也不是那操场边上围满了的水泥兵乓球桌,更不是那座有些残破的教学楼,而是时常在洁净的校园里,出现的一个干瘪而又不修边幅的老头。
如果有人问我,童年最郁闷的事情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书读了一半,小学没了!是的,我就是那个读书读到一半,没了小学的人。因为学校改制,当年我们整个班就转到了这所清泉流淌过的学校来,占据着这所学校最好的教室,然后就有一个瘦弱的,皱纹满脸的,长相还很凶厉的脏老头成为我们的班主任。
那年头,小伙伴们都很单纯,心中嘀咕,有的小声议论说:“怎么能让这么个糟老头子当我们班主任啊?比起我们原来那位年轻、温柔、漂亮的班主任来,我们是不是遇到怪蜀黍了?”还有的小伙伴满不在乎的说:“管他呢!还有一学期我就小学毕业了,争取去市里最好的初中,离他远远的,不就可以了么?”更有懂行情的小伙伴说:“你们别看他那样,他可是这所小学最牛的谢老师,校长都是他的学生,咱们还是安分一点吧!”
没想到这个不修边幅的班主任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在那半年的时间里,我常常去观察他,以致于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无法忘却那个瘦小的身影。
要说这老头长得很凶,其实人真的不坏。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却拉不直他的弯腰驼背。他教书育人的方式可能跟别的老师不一样,他如果看你喜欢打兵乓球,就会给你足够的业余时间去打;他如果看你喜欢看课外书,他就会拉着你去学校供教师们使用的图书馆看书;他如果看你上课说悄悄话或者偷偷睡觉,绝对不会拿着粉笔砸你,他会在下课后把你请进办公室,和颜悦色地问你,悄悄话说了什么?或者睡觉做了什么梦?只是在看到那张凶厉的脸后,编得再多的理由也能瞬间忘记。
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的那张脸以前并不是那样的,而是后来做过手术,若是仔细去看,就能看到那脸庞到鬓角,有一条缝合的伤口,拉扯着脸部肌肉,看起来十分凶厉。
据说这里还有一段故事,他刚进这所小学时,他除了快乐的教学,还认识了一位非常美丽的女老师,两人也相互有好感,眼看着幸福在眼前,却没有想到那年山里突发山洪,为了护住孩子,他拼了命般跳进水中救起了那个被山洪淹没的小男孩。后来,他在抢险中,又不小心被上游冲下来的大树树枝划破了脸颊。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就再也看不见了,那位即将谈婚论嫁的美丽女老师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这所小学,再也没有见过了。
从此以后,也没有听说他结婚,也没有听说他要换地方,他也算是这所学校的传奇人物,从师范毕业来这儿,一晃三十多年,临近了快要退休了,他找到了自己的学生校长,接管了我们这个改制整体调过来的班级,又出现在了洁净的校园,仍然是不修边幅,像是从乡下请来的清洁工,甚至那清洁工的形象都比他要好上一些。
一学期后,我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从他的班毕业了,再后来,我又是全校第一个拿到了大学通知书的,在为梦想而奔跑中,渐渐地把这位老人忘记了。到了外地,很少回江南,即便是回去,岁月久远了,也很难打听到他的消息。
去年,恰巧碰到一位老同学,聊天时谈到这位传奇的老头来。老同学想了很久,才说,就在前几年,那位老师七十大寿,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个车队,全部是豪车,排在了老师的屋前泥巴路上,看到这阵仗,我的这位老同学似乎不可思议,这么个不修边幅的孤单糟老头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来过寿?
我也很好奇,说:“你这是爽文看多了吧,谢老师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老师,更何况现在年纪大了,你去拜寿又不弄清楚么?”
他笑了笑,说我给他开玩笑,说一个骑摩托车的,去跟一帮开豪车的抢着给老师过寿,找什么刺激?
在聊天中,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孤苦的谢老师被他的一位学生接走了,去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养老去了,具体是南方的哪座城市,谁也说不清楚。多年了也不见他回江南来,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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