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读书,我是惭愧的;过程就如同生长在大渡河畔的芦苇草,偶尔有青葱的时节,大多时候都是荒芜的,所以也称不上什么史,只能零零散散地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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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池初皱——父亲留下的散文诗
在那个清寒又多梦的童年里,书是一种神圣的、遥不可及的奢侈品,课本是唯一能够反复咀嚼的实物,其他全靠想象。现在想想以前上学用的课本实在是漂亮,文字方方正正,清晰明了,图画就不用说了,色彩淡雅,画风质朴,经常是拿来临摹绘画的范本。就拿水果来说,《画杨桃》一课中从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果子啊,杨梅的味道仿佛真实到亲尝了一般,还有记不起名字的插图中孩子们手里、嘴里、衣兜里满是的枣子……满足了对吃的所有渴望。
要谈课外阅读,恐怕只能从一幅图中走出来了。
当磨坊里的机械声戛然
细白的微尘还在空气中轻飏着
浮在梁上是星辰
落在地面是海域
草席边的白墙上
侧身的仕女款款而立
几缕青丝从鬓角流出
柔软的裙裾衣角风中翻飞
这是留在磨坊小屋墙面上的一幅仕女图,确切来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父亲的手,这么多年也没向他求证,在等待回家或休息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看着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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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在他的箱子里偶然翻到了几个笔记本,有的用漂亮的手写体抄着意气风发的歌词,有的摘录了硬笔插画的古典诗词,还有书法体各有千秋的签名留言,那些有力量的、干净的文字,总是会刺激我去一遍遍看、模仿,一发不可收拾,它好像能引着我,走向另一个世界。
泛起微波——青春好比七里香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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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整个在汉源二中的中学生涯,青涩浪漫,像极了方文山的词与周杰伦的声线撞击出的味道:棉T恤,牛仔裤,运动鞋,清汤挂面的长直发,晴天雨天里暗抚着书香。
初中时期,读课本中走出的朱自清和泰戈尔,读饶雪漫,从《左耳》到《校服的裙摆》,读郭敬明,读《梦里》,读韩寒,读《三重门》,读痞子蔡,少年时的多思多虑,尽在这些生涩疼痛的文字里,初二那一年,极尽空闲写下万字处女作中篇小说。
上了高中,逐渐摆脱一种幼稚的无病呻吟,可以很自然地鉴赏戴望舒悠长悠长的雨巷,品徐志摩荡着柔波的康河,接触外国文学,读《茶花女》,也读《漂亮朋友》,书影同观《乱世佳人》等等,断断续续阅览了一些令人打瞌睡的哲学,实在是领悟不了其中的语言逻辑。相比而言,完整读《红楼梦》是值得铭记的,因为这为我的大学毕业论文打下了基础。
波澜不惊的日子里,除了苦闷的学习,就是组诗社,写诗藏诗。亦卿,亦卿,一名一用就是半生,那些原野君啊,洙汛君哪,也不知道现在在哪片土地上挥洒诗情。
文思暗涌——情才与思辨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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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学,踏出故园,看到了川东土地上不一样的天空。在文理学院南坝校区一千多个日子,很多生活方式与态度发生了变化,有大把充裕的好时光,它们散布在图书馆,绿茵场,后花园,滨河路,莲花湖,凤凰山……在通讯社做编辑,从阅读他人的稿件洞见了更广阔的世界。
看书的条件好了,读的书也多了,然而它们都偏向无形中永亘的话题——爱情。《挪威的森林》里时常找直子和绿子的影子,《围城》中求者不得、得者不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单方的哭诉……
工作后,自己的角色变得复杂,常常要直面许多现实的问题,阅读的视角转向人性、伦理与社科,喜欢杨绛先生娓娓道来《我们仨》,深夜里细嚼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有时也把龙应台的文字抄一抄,关注《洛丽塔》和《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反映出的人性诟病,给《摆渡人》作思维导图,读沉郁的《人间失格》,也读超然的《瓦尔登湖》,读经典的《大学》《诗经》,也读小众文学,读直白的王小波,也读婉转的仓央嘉措。
离开校园、远离学生时代后,总怕自己落后、低俗,也担心空闲的时光成为虚度,还好阅读是最划算的投入;哪怕是没有时间看书,也在《查令十字街84号》《雏菊》《小时代》《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等影片中追寻灵魂的依靠。
静水流深——回归到本真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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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是一本巨书,孩子就是其中的真经。生命之中,已经割不断这层胞衣。曾经少年轻熟的我,如今喜欢去看一些单纯有趣的儿童文学,这于我而言,是对童年的弥补,也是在眼前的孩子身上童真的再生。
二宝之前,常常和女儿洛伊同衾共眠,睡前总会一起读读一些温暖的故事:《三字经》中的典故,宫西达也夸张的构思和细腻的情感表达,《火鞋与风鞋》十五个动人的瞬间……
成尚荣先生主张“儿童立场”,他指出教师的第一专业是儿童研究,认识儿童,发现儿童,引领儿童,回到儿童完整的生活中去,回到儿童生活方式和游戏方式上去。这让身在儿童堆里的我,不禁反思起自己的“成人立场”“教师立场”“妈妈立场”,多年的积小流成江海,终归还要以涓涓细流回淌到孩子身上去。
写在后面的话:
卷帙浩繁,穷尽一生也是阅不完的,我是个闲散的人,在该读书的年龄没有花上多少心思,但我感恩一路上遇见的贵人,或赠予过三两本,或同读过三五载,那股来自书中的暖流如露一般汲取来,若水一般回归去,致敬远川,让它流得更有方向,更有深度,臻于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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