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院子里,常常会有几只兔子光顾,有时候是一只,有时候是三只,他们常常伏在带着露珠的青草里,专注地吃一些草芽和叶子。我们在楼上的窗户前,偷偷地观望它们。稍有动静,它们就会一跳一跳地离开,竖着耳朵,蹬直后腿,很快地消失在附近的灌木丛中。
冬天的时候,孩子们会丢几根胡萝卜在篱笆口,希望它们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可以对付一下。胡萝卜总会被吃掉,不知道是兔子还是其它的小动物。
有一次,那只小小的兔子一动不动地卧在一簇簇的百合花下面,时不时地会伸长脖子吃几口附近的草芽。即使我们推开窗户,它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更近地靠紧了百合丛,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它一定是受伤了。”妹妹说;
“它的腿是不是瘸了?它好像蹦不起来了。” 哥哥说。
“咱们别打扰它了,是野兔,遵从自然规律吧,又不能带它去看医生。”我对孩子们说。
“那我们去超市捡点胡萝卜叶子和青菜叶子给它吃吧。” 妹妹提议。
我们一致赞成,一人一大把的叶子被分散在百合丛旁边,希望小兔子强壮起来,快快长大。
前几天,其中一只兔子竟然跳出草丛,在一楼阳台的落地窗那里探头探脑,似乎想要带来祝福或者感谢一般。我想着,或许,这是兔子妈妈吧,它的孩子现在是健康了吗?
住在这里,被满眼的绿色包围,我们经常可以在清晨听到各种鸟鸣,看到小松鼠蹭蹭地爬树,或者飞速地过马路;还有就是小兔子胆小警觉地在路边吃草。
这是自然界的和谐,我们很感恩有这样的居住环境。
今天傍晚,前面连排别墅的一家邻居过来串门,她说:
“这一周我都待在家里,闷坏了,腿拉伤了,行动不便。”
“是怎么发生的?不严重吧?”我关切地问。她是高吨位体重,应该不是运动中发生的。家里有三个调皮的孩子,日常的拉伤也极有可能。
“现在好了,当时挺严重的,还去医院了。事情的发生挺玄秘的,现在想想都还是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遮着嘴巴轻声地说,生怕被别人偷听了去。
这勾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尽管着急着准备晚饭,我还是两眼放光,满脸是对未知的期待,又朝她靠近了一点。
“这几天,我们家院子里来了只大兔子..." 她还没讲完,旁边我家队友插话了,
“你们把它逮住,给吃了?” 我蔑视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德国人吃兔子肉,很普遍。超市的保鲜柜里,整只的或半只的剥好了皮、收拾干净的兔子肉和鸡肉、猪肉摆在一起,毫无违和感,它们被端上桌,就是普通人家的晚饭。
“不是,没吃,” 邻居笑着说,“这只兔子特别老实,允许人去抚摸它,还很享受的样子。” 她接着说,
“那应该不是野兔吧,我家院子里的野兔很警觉的,根本无法靠近。” 我附和着说。
“但这只兔子也不是家养的,反正很奇怪,很大一只。比阳(她先生)在动物园上班,说可以捉住了送去动物园,给园里的狐狸一次现场捕猎。”
“太残忍了吧,”我想着,“生命都是生命啊。” 我忍住没有说出口,听她继续讲。
“然后我就去地下室拿了洗衣筐,打算把它这样给罩住。就在我弯下腰的时候,它蹭地跳开了,跃过篱笆逃到了邻居家。我的腿,在弯腰的时候没站好,一下子拉扯到了,那个剧痛啊,走路都走不了,比阳赶紧从动物园回来带我去了医院。”
“就在第二天,兔子逃进去的隔壁邻居家,那里住了一个年纪大的老人,她也试图去捉住那只兔子,就在她快抓住它后腿的时候,那只兔子的后脚用力地抓花了她的手背。老年人的手啊,肉皮是松弛的,整个手背,几片被抓破的皮外翻着,露出血淋淋的肉,看着触目惊心。比阳又去了一趟医院,带老人去包扎。”
听她讲完,我头皮一阵发麻,真是作孽啊,为何非要抓这只老实、温顺的兔子呢?它至多就吃掉一些草坪上的草而已吧,花园里又没有蔬菜什么的会被它破坏。
“你说,这只兔子是不是比较玄乎?” 她问我。
“那这只兔子被捉住了吗?”我迫切想要知道它的命运。
“比阳捉住它了,带去动物园了。否则真不知道它如何破坏花园呢。”邻居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蓝天白云下,在青草萋萋中,讲完了这只兔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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