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我10岁的时候,做客于一位家境颇佳的学友家,学友的父亲在晚饭后给我倒满了一杯浅黄色的液体,上面是一层白色的泡沫,仔细听,还会听到“滋滋”的声音,喝来颇觉甘苦相宜。一杯下去,我已是面红耳赤,几欲醉去,后来才知道那就是啤酒,我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喝的东西之一,至少,比起汽水要好喝多了.。
在学校寄读时,校园的服务部就有啤酒销售(后来明白,那是为老师们准备的),当时是一种叫“光明”的牌子,已记不清它的产地,只记得简单而粗糙的包装,而粘在瓶上的商标经常会掉下来。于是我们便常于周末偷偷的凑钱买几瓶回宿舍,关严房门,拉上窗帘,将桌子拚成一张,或用牙缸,或用铝饭盒,或就用瓶子。大家悄悄的喝着,漫谈着乡愁与双亲、未来与理想。往往是谈兴正浓的时候,酒已告罄,于是就搬出《唐诗三百首》,随选一二句让大家猜作者与诗名,猜错者就要出去买酒。我当时不胜酒力,于唐诗又无爱好,十之八九是我告负。于是便乘夜色,蹑步潜出,久而久之,我往返的速度颇快大家就以“神行酒保”的外号相称。少年时事,现今想来,还不觉会摇头微笑.。
当时大家都是乡郊穷学生,往往羞涩于囊中,所以很少会有尽兴之时。真正让我自今记忆犹新的,是那年毕业后的一次聚餐.。
还是在男生宿舍105,同班的同学们挤在一起,牙缸、铝饭盒星罗棋布。大家频频举杯,依依惜别的惆怅笼罩了所有的人。我记得自己喝了5瓶之多。便乘着浓浓的酒意朗诵李白的《将进酒》。同学们也轻轻的跟我一起低吟:“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唐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后来,我醉的不省人事,大家抬我到医疗所打了点滴.。
如今时光流转,那一张张热血而青春的脸好多都已散失于我得记忆之中,而那次刻骨铭心的醉酒却无法从我的记忆里蚀去。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我真正喜欢上了啤酒。
工作之后,有了经济的后援,喝啤酒的机会多了,在灯红酒绿的南方城市里,酒吧随处可见。据说酒吧起源于法国,虽无从考证但我认为酒吧确实是一个奇妙的公共场所。在灯光五色斑斓,却略显黯淡的房子里,集合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或形单影只,或三五成群;或窃窃私语、或高声喧哗;或垂头丧气、或左右逢源。而重金属和慢三步的音乐很合时宜的照顾着大家的情绪。当然这里最好销的还是啤酒。我的最爱是“蓝带”,我喜欢坐在吧台的末端,吸着KENT或者SALON,在蓝色的烟雾里,渐渐的满脸通红,渐渐的松开领带,渐渐的卸外衣。有时,也会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渐渐的醉去。清醒的时候,我也会觉得这样十分“小资”,也有点“KITSH”(媚俗)。这些年的啤酒的日子里,并无值得纪念的东西,除了那次的失恋......。好像失恋总要跟酒扯上关系,在那个下着小雨的冬季的夜晚,我平静的任那个女人把啤酒泼在我的脸上,平静的看着她转身离去,我有一种近似“变态”般的满足。满足于总算有一些事会给予我突然,让我措手不及。我记得那天我无法把自己灌醉,还卡拉OK了一支老掉牙的歌,在下面一片狼嚎般的叫好声中,我踉跄着逃出酒吧、蹲在闪烁的霓虹灯下,哭了。
上个双休日的晚上,105的老同学华来看我。我们背着两打“蓝带”(当然还是“神行酒保”背)来到滨江的防护堤上。把啤酒浸在河水中,任晚风吹着我们已不再年轻的脸。我们一边品味着啤酒,一边享受着比啤酒还要醇的友情。我已不记得当时我有没有醉,但我清楚的记得我们年少时吟诵的声音......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们的声音很轻缓,很整齐,我总感觉,在我啤酒的日子里,那是我久违了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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