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歧木子
我并不是一辆特别的洋车,我很普通,但我遇上了一个特别的主人,因此,我可以骄傲的说“我是世上最特别的洋车。”
记得当时,我还没有主人。当我被造出来时就在这车行中。老板整天都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我的每一寸铁板,我敢打保票,如果我有一颗螺丝松了,他就会立刻把我拆成一堆分子安在那些半旧的车上充当新车。
幸好我的零件还很紧密地装在车身。而其他的车就没那么幸运了,有些涉世未深的车夫一听老板的花言巧语就不知所措了,只好选了一辆老板说的“好车”买了。只有我知道那车不到一个月就会散架,到时候……
唉,我还有心关心其他车?我自己还不知道哪天就惨遭毒手了。待在车行里,等到显旧时就会被卸成刚出厂的模样;跟车夫走,那群野兽从来不爱护我们,我见过一辆车,轮胎里都不知道嵌了多少颗碎石子。
在一天天的矛盾挣扎中,我的车主终于出现了。其实一开始我不怎么在意他,看他那一脸木讷,又是一个被骗的“大主顾”。
可他却径直向我走来,这可吓得我魂不附体,这么痴呆的二货,跟他走上七七四十九天,恐怕我这辆车就要成铁水了。
这时候神出鬼没的老狐狸出现了,三寸不烂之舌自口中翻动,把那悬河之水搅的是口沫横飞。这时候,我才知这位车主乃是大智若愚。
他就把九十六元放在柜台,指着我,淡淡的说:“我要这辆。”把在那吹胡子瞪眼的老板整得好生尴尬,只好无奈作罢。中规中矩地完成了手续。这一幕真是大快人心,我不由得觉得跟这样一位车主走,好像也不坏。
出了车行,看着那车水马龙的路面,我突然有种“终于自由了”的感觉。再看我那位车主,早感动得泣不成声,刚才那从容淡定原来是不善言辞吗?这让我为自己的想象感到些许尴尬,不过也好,能唬住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就行。
就这样,我与这位车主相处了一段时间。不得不说,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
这位车主待我是无比宽厚,每天洗车、检查,就连载人时都小心翼翼地小跑,生怕有什么石子、刮花这种在所难免之事。无微不至,宛若至交好友。
我也放下了心防与成见,尽力配合他的脚步,让他不那么劳累。每次看他在艳阳天时汗流浃背的载客挣钱,我也不免有些心疼。
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们都是一样的,不是那些达官显贵。他老了就被饿死,我坏了就被拆毁。我们只能在这悲惨的世界中相依为命。
唉,我的这位车主也不会什么埋怨,苦啊累啊只好打碎牙齿和血吞,不然就与汗一并流下。随着些令人担忧的议论,车夫这一类工作也越发难过。
主人也不会在太阳底下气喘吁吁地拉客了,可葫芦里的那点碎银又够吃几顿饭?可主人每天依旧为我擦洗,我看着主人犹豫的目光,我知道的,我这几两破铜烂铁最起码是能让主人吃几顿美食的。
我知道,要放在以前的我,打死也不会同意这种事,可现在,我居然想求着主人叫我卖掉。唉,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殊不知,车亦如此啊。可惜,那天过后,我就再也不法报答主人的恩情了。
不知道主人过得好不好啊,如果早点把我卖掉,或许也不会让那帮大兵将我毁成这般模样。唉,熔炉的火已经烧起来了,我的回忆,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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