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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扯,我大爷的那点事(再续)

闲扯,我大爷的那点事(再续)

作者: 春秋半步 | 来源:发表于2018-04-09 21:52 被阅读83次

    我大爷被绑票前,我们家和来抢劫的胡子之间发生了一起惊心动魄的血战。

    这事还是和高某兴(外号高咬子)有关。他被我大爷撵走以后,就怀恨在心,跑到胡子那里说我们家有车有马有磨坊,高门楼大院套,有多少多少钱,有洋枪洋炮,说的胡子起了抢我们家的心。(其实那年月,我大爷做为十户人家的户长,为保护族人不受连累,劝他走撵他走,也无可厚非,高某不应该跑到胡子那边害我们一家人。)

    所谓高门楼大院套都是我们家租住当地唐姓地主家的房子。由于我们家人口众多,租住的房子是个二进院的房子。前面五间后院五间,前院的房子中间有大门楼,东西各两间,东面两间是灶房,西面两间是伙计住的,进院之后东西有厢房,东边磨坊和杂物贮藏间,西边马圈猪圈,靠近东南方向有炮台,有房子那么高,是用结结实实的黄土夯起来的,正房五间,每家一间,南北炕,住着我爷爷他们五家人。

    房子的四周是两米多高院墙,院墙的外面是一人多深的壕沟。

    解放前夕,是胡子最猖狂的时候。东北的冬天天短,天刚擦黑,家家户户就熄灯了,怕有光亮招来胡子。

    这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天黑沉沉的,没有月亮也不见星星。小北风呼呼的刮着,风卷起的树叶敲打着糊着窗户纸的窗子,沙沙作响。偶尔听见一两声鸟鸦瘆人的惨叫,听得人心都慌慌的,无法安宁。

    前院的灶房间的灶塘里的火忽明忽暗,灶上的大锅里,正熬着一锅麻油,七爷正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给灶塘填火,不时的看看锅里的麻油熬好了没有。这麻油既能食用又能点灯,一家子人吃菜照明全指望着这一锅麻油呢。

    我大爷提着灯笼巡视了房子四周后,给马填了料,站在院子中间喊了一嗓子:各屋的,把孩子照看好,熄灯睡觉吧。喊完,大爷把大门拴上门拴,用碗口粗的杠子把门拴顶住,准备回屋休息。刚刚走进中院,梆梆梆,有人敲门,我大爷又折回前院,隔着门,问:谁?门外人答:我。再问:你是谁?门外人答:我,保安团,老吕。

    听说是保安团的吕团长,我大爷打开了门。我大爷问:吕团长,这么晚要去哪儿?

    吕团长说:最近胡子老闹腾,下来看看,路过你们屯,天黑了,不走了,弟兄们都安排在东院老唐家了,我和几个排长就住你们家了。

    我大爷赶紧给吕团长腾出一铺南炕。让孩子们到各屋去挤挤。

    吕团长说:三哥,你们家做豆腐,有没有豆渣,这个老陈,陈伦,闹眼睛,给他弄点豆渣敷敷,眼睛都快封猴了。(闹眼睛,就是长针眼,起眼结子,据说把生黄豆捣碎后敷在眼睛上可以消肿止痛)我大爷又去磨坊取了豆渣用布包着给姓陈的排长敷上。一番忙碌之后已近二更天,大家都休息了。

    一场灾难正悄悄的来临,一场血雨腥风就要开始,屋里的人却浑然不知,正在熟睡。

    我大爷觉轻,因为他要起来给牲口填料。眯了一觉后,我大爷悄悄披衣起来,来到西厢房给马添食,添完草料往上屋走,下意识的往猪圈那看了一眼,这一眼吓了一身冷汗。只见猪圈的圈盖上趴着一个人!再看西边的院墙上,有几个正准备往下跳。我大爷大喊一声:有贼,胡子来了。边跑边喊。

    图片来自网络

    胡子来了,胡子来了。我大爷边喊边跑,胡子就在后面追,我大爷一看上屋回不去了,就绕着院子里面的谷草垛跑。大爷的喊声惊醒了屋里的人。正屋南炕上睡着的是吕团长他们,听见喊声,嗖了一下坐起来,拨枪捅开窗户纸就冲外面打了几枪。砰砰砰,有个胡子应声倒下,大爷趁乱跑进正屋。

    外面的胡子一涌进了院子。有人喊:照海子照海子。(放火烧房子)有人喊:怎么有硬粒怎么有硬粒(硬粒,长枪手枪的子弹),外面乱作一团。有胡子踹开前院灶间的门,发现锅里的麻油,用盆端着就往房上淋,有胡子拽着窗框就要上屋上房。

    我爷爷拿起挂在墙上的洋炮(火铳),装上火药,冲着要上房的胡子就开了一枪。却不知道,洋炮里面己经装上了火药,又装了一次,药劲太强,砰的一声,没打着胡子,把我爷爷一下子从炕上震了个大跟头,摔在地上。我六爷一看我爷爷摔倒在地,他从北炕上毛着腰刚起身要往南炕这边走,呯的一枪,六爷哎呀一声,左手腕被子弹穿透。当时血流如注。屋里的人也吓了一跳,吕团长说:哎呀是兄弟呀,别出声,我以为是胡子在那爬窗户呢。六爷一声没吭,用小孩的裤子把手腕缠住了。

    屋里面吕团长他们的子弹也打的差不多了,外面的胡子有二三十人,也伤了不少,房子也被点着了,胡子们喊着,扔手榴弹,扔手榴弹,慌乱中,手榴弹没拉弦,没响。

    砰砰梆梆的枪声,惊醒了住在东院老唐家的士兵,号兵吹起了集合号,胡子一看有援兵,赶紧往出撤,一个伤重的胡子躺在院子里,有气无力的叫着:带啊带啊(带我走),两个胡子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走了。

    等吕团长的兵过来后,胡子们早跑光了。大家伙七手八脚的把房顶火灭了,那么大的风,房顶上的火却只着了一个大笸 箩那么大的面积。大家都吁嘘不已。天放亮以后,只见院子里一片狼籍,马圈里套马用的套包子都被血染红了,地面上更是血迹斑斑,点点滴滴。吕团长他们顺着血迹一路追去,在龙凤沟屯的前面发现了那个被一枪打中要害的胡子死了,就地把他埋在龙凤沟了。

    一场灭门之灾,以胡子死伤惨重,我六爷被吕团长误伤手腕,其余家人,牲畜,财产无恙而告终。

    老天,似乎很照顾我的族人。据说,一枪打中胡子要害的人是闹眼睛的陈伦陈大排。

    后来,有人说,我们家安然无恙是因为我们家上头有门路,要不,保安团怎么偏偏住我们家呢。也有人说,我们家祖上是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所以祖宗保佑。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房子着火的时候有人看见一道白光从正堂窜出,围着房顶一直打转,所以风那么大房子只着了一点。是我们家供的保家仙显灵了。

    其实哪有什么门路和神仙显灵呢。只不过凡事凑巧而己。凑巧天黑保安团路过借宿,凑巧那锅麻油没有熬好,里面有水,凑巧麻油是惟一一种可以把水溶进去的油,所以淋在房上的油着不起来是里面有水而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祸总是相依,我们躲过了灭门之灾,我大爷却没躲过绑票之祸。胡子在我们家吃了大亏,设下圈套绑走了我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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