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旧事

早花生成熟了，这两天在老家帮忙收花生。

在田里拉花生时，我爸的车轧到了旁边已经收过粮食的空地，那家的婶婶因此又说又骂。她的丈夫劝他不要计较，她又把丈夫骂了一顿。

收过东西的空地，轧一下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损毁了庄稼。而且乡亲们临近的土地，农忙的时候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计较这样看似无用的小事，而且又与自己的丈夫吵架。

她骂了一通后，又对我说让我转告我爸再拉东西时不要轧她家的地。虽然我觉得她挺不厚道，毕竟确实是轧了她家的地，就应承了一声，也没多答理她。

相起了儿时关于这个婶婶的事。

她家小女儿静静和我同龄，是儿时的玩伴。

有一次和静静玩，不小心把小石头扔到她头上，砸了个小包。婶婶拉住我不让我回家，骂了我很久很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自己做错了事，就站那儿任她骂，一句话也没回。

还有大概八九岁时，去她家借了打气筒。后来老师上课时教我们得到别人的帮助需要说谢谢，静静对大家说我借她家打气筒就没说谢谢，该死的自尊心让我羞愧难当。

（小时候生活在落后的农村地区，那时候我的生活环境里不存在“谢谢”这种文邹邹的东西，不是不讲礼貌，是根本没听人真真实实说过。）

印象中这个婶婶一直是个“刻薄”的人，不过她也是经受别人“刻薄”的人。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这个地区，重男轻女的思想还非常严重。这个婶婶冒险超生但“不幸”地生了三个女儿，这样的家庭会被人骂绝户头。而且她的妯娌们都多生男孩儿，她的存在更是“耻辱”。

被骂了许多年之后，他们狠狠心去医院疏通了被结扎了许多年的输卵管，终于生了个男孩儿。这个男孩儿和她大女儿的儿子年龄相近，小时候我一直没明白她为什么在自己女儿成年后还执意拼儿子。

现在她有了儿子，说话都硬气了许多，再也没人骂她生不出儿子了。

想想她也是个可怜人，我也不生气她的可恨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