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某个夏日,巴东县泗淌乡渔洞湾村来了两位生意客,据说是湖北松滋人。
这两人挑着两大包寿衣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叫卖,全村差不多跑遍了,卖了二十多套,就剩下两套了。
最后两人来到一个小居民点一一一覃家老屋场。打算碰碰运气,把最后两套卖完。问了好几家,都没人要。
正当两商贩心灰意冷打算收工时,一位叫覃业佳的老汉从田间归来,听说两客商卖寿衣,顿时来了兴致,立马要看货。
也真是巧,这两套寿衣穿在老人身上特别合身,这可把老人乐坏了。当即表态要把这两套老衣买下来,但老妻张氏不同意,说这两套寿衣最低售价120元,价格有点儿老。再者覃业佳刚满六十一岁,体壮如牛,平素背两包碳胺在乡间小路上那是健步如飞啊,这样的身体素质就是再活个三十年也在情理之中啊!所以张氏认为这寿衣置早了,浪费钱财不划算。
但老汉性子倔,坚持要买,并振振有词,说老辈子有传统:百岁老人,周岁置棺。早作准备并不是坏事,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人的寿限谁说得清楚?
张氏见老汉执意要买,只好咬咬牙掏出120元买下这两套寿衣。当时,卖者是喜笑颜开,布包空了,钱包却是鼓了。买者是心满意足,棺椁已置,寿衣再添,人生又完成了一件大事。
彼时,正是七月酷暑季节,久旱无雨,覃家老屋场周遭的几口老水井都干枯了,所以这里十几户人家就只好去清江河里挑水吃。覃业佳当天买了两套老衣后,非常高兴,看见屋头水缸里存水已经不多,连忙挑了担水桶直奔清江河去了。
老妻张氏在家做好午饭后,等了一个小时,不见老汉归来,满以为老头子在稻田里扯水草,又等,一直等到日头偏西,还是不见老头子身影,这才慌了,连忙带着大媳妇顺路去找。
走了一里多路,在一条土坎边,只见老头子仰面八叉倒在路上,两桶水也全泼个干净。张氏大呼,却无应答。上前一探老汉鼻息,早气绝身亡了。
两婆媳腿都吓软了,连哭带爬赶忙去老屋场报信。消息传出,当时把全村人都惊动了。
你想,平素生龙活虎的,中午还在跟大家打招呼的这么一个人,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岂不是一桩怪事?
当时虽未报案,但村里的赤脚医生,还有几位老中医也都来到了现场,经查验,一致认定老汉死于脑溢血。并非被人谋杀,众人疑云顿消。
人死不能复生,伤心归伤心,奇怪归奇怪。料理后事却最为要紧,因为那时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放。于是左邻右舍们都齐心协力的帮这一家子安排后事,忙得焦头烂额。
这户人家如何安排后事书中暂且按下不表,却说那两位生意客自打从渔洞村返回后,在泗淌小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两人又挑了两大包寿衣去了顾家坪村。
两人转啊转,转啊转,转到下午六点多就来到一户姓杨的人家。只见坝子上围着许多人,有几个人正忙着扎花圈,另有一支民间乐队吹的吹、打的打、敲的敲,一心一意搞排练。
这两个生意客虽不懂巴东一带的风情民俗,但看见有人扎花圈断定这不是好事。进屋喝茶再细问,就更明白了,原来这杨姓人家聚了这么多人是准备去给死者送花圈的。
两人跟着问:”花圈送哪里”?
主人回答说:“送到渔洞湾覃家老屋场,昨天下午老丈人死了,我是他大女婿"。
这两人一惊,忙问:“死者叫啥名字,多大年纪了?“
主人答:老丈人叫覃业佳,今年六十一岁。”
话刚说完,两位生意客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妈呀!哪能这么巧呢!中午给别人卖寿衣,别人下午就穿上了?”
这时旁边坐着几位闲人,就打趣说:”好!好!好!看来你们两人也要倒霉了,老辈子说过,再怎么赚钱,也不能赚死人子的钱。万一老人家阴魂不散,以后找你们的岔咋办?“
这俩生意客可能也有些迷信,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商议道:“把钱退给老人家是万不可能了,不如去买些鞭炮,烧纸,香烛去给老人家尽个孝道吧“!此言一出,听者无不叫好。
于是俩人来到顾家坪小街上,拿出卖寿衣的120元,全买了鞭炮、香签、草纸。
晚上八点,杨家人开始集合队伍,打点行装,这两生意客免不了入乡随俗。头裹白巾,袖缠黑布,提着两大包“礼物”随着队伍向覃家老屋场逶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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