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时常站在村口举目眺望远方,盼儿早归。这是很多年前,我代奶奶写给大伯的书信中,其中的一句话。
大伯年纪轻轻,便到了海南去参军,结婚后,全家都搬迁到离家很远的海南,常常不能回家。以前交通不便,通讯不发达,只能写书信往来,奶奶又没有读过书,不识字,只好把所有的牵挂都放在心里。
每逢佳节,奶奶便会常常坐在村头,望着来路,她一直盼望在路口会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期盼日夜挂念的儿子,有一天从村口风尘仆仆的归来。
等待总是煎熬的,奶奶常常失望而归,小小年纪的我,能读懂她眼中的思念。奶奶急了,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帮写书信,便让上小学的我,帮她写信。奶奶怎么念,我便怎么写,还用稚嫩的语言写了满满一页纸,那是童年的记忆了,当时写了些什么,大都忘记了,但我唯一记得,在信的最后一段,我自己加了一段: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时常站在村口举目眺望远方,盼儿早归。大伯,奶奶非常想念您,世上还有什么比水乳交融的亲情更让人难忘呢?大伯,过年了您就回来吧,回来圆了一个母亲的心愿吧!
后来,大伯真的在春节的时候回来了,奶奶高兴得手舞足蹈,脸上都开出一朵花来。可是大伯和奶奶性情相近,率直、硬气,相处没几天,一定会吵起架来,那架也吵得轰轰烈烈,母子俩都得理不让人,让我们连劝阻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睡上一觉,明早起来,母子俩又和好如初,我想这便是吵不散,吵不断,吵了情更浓的别样母子情,吵也是他们沟通的一种方式。
时光如梭,吵架的人都走了,唯独村口还在那里,只是通往村口的路,由泥泞的小路,换成了水泥大道,而时常站在村口的人,换成了我的母亲。
每次回家先打电话,要是白天,到了村口的时候,我总会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朴素的衣服,矮小偏胖,在人群里一点不起眼,但我一眼便能认出她。母亲看似和村里的大婶、奶奶们如平常一样在路口唠家常,但我知道,她眼光一直留意着村口的来路。
数不清多少次,母亲在村口把我们迎进了家门口,又有多少次,我们载着妈妈满满后备箱的爱,出了村口,消失在路的尽头。
时光的年轮一直在不停地转动,改变了乡村的容颜,唯独村口还是那个村口,我不知道村口有多少双亲的身影,但我知道村口给人无限温暖,放飞过无数的希望。
突然,儿子问了我一句,:“妈妈,以后你会住在哪里?还住在这里吗?我到时怕找不到家门口。”
我望着儿子,看着他手中刚写完的想象作文《20年后回家看父母》,坚定地说:“无论我住在哪里,你一定会找到家的,在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会在村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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