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三角形的坡地,在坦荡的豫东平原是不多见的,怎么就被我们家分到了,其原因已不得而知。
田地里只有母亲和我,整个田野里好像也只有我们。虽然田地离村子不远,但现在想来依然觉得田地间是那么寂寥、广阔。
是春末,还是秋初?我那时太小了,已不复记得,能记得的唯有那融融的阳光,那太阳下母亲躬身耕耘的身影。
百无聊赖的我,该是在玩弄坷垃吧?不记得了。而且,这天下午的时光前段,好像是我整个童年中有关温暖光亮的回忆。
发生那件事时母亲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想起这件事时,我才知道记忆是很能骗人的——天底下,不仅仅有我母亲,还有散放在在我们周遭的,毛茸茸的,唧唧叫着的鸡仔。
我轮起了母亲才拿的起的爪钩——我没那么乖,想替操劳的母亲分担劳苦——我就是想逞能,在逞能的余地里展示自己的力量?孝顺?懂事?也许都有,反正动机没有那么高尚。
只抡了一下吧?嗯,就是一下。我吓呆了,我发现爪钩下面有小鸡——是的,没有去分辨,不用去分辨,我立即就知道是小鸡。
小鸡的脑袋耷拉向一侧,一点都不动;小鸡的身体被爪钩齿穿透,还挂在钩齿上——我分辨不出身子和肚子的分别。
天地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是的,当时没有了阳光的记忆,也不知道有没有风,更不知道有没有虫鸣,天底下只剩下我和那条爪钩齿上的小鸡。
我是用手刨了一个坑吗?对,应该是用手,没有别的工具,我又使唤不动爪钩,我有没有手忙脚乱,也不知道,只知道我把小鸡埋了。
迈小鸡时我是怕母亲责骂吗,是觉得自己犯罪了吗,还是觉得我竟然杀害了一个生命?我回忆不起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都有。可是,一切罪证不都被我掩埋了吗?我为什么还坐在地里放声大哭呢?哭得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母亲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母亲应该问我为什么哭了,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过去的。
它很久远了,久远得我都觉得这件事和我无关。但它又那么清晰地储存在我的心里,越来越清晰……
如今,坡地旁边的那条长满荒草的小径已不复存在,那南北走向的地块我也不能再清晰辨别它存在的位置——但大概所在还是知道的——我们现在拥有的田地应该就包括它,不过现在是东西走向了——是历史的轮回,还是历史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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