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理分科,学校重新分宿舍,我和她分到了同一个宿舍。这个宿舍是混合宿舍,有文科班的女生,也有理科班的女生,她是文科班的。
她热情开朗,张扬自信,给人一种生命在怒放的感觉,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以至于很多年后我想起她,都会觉得她就是青春的代名词。
在我们沉闷的备考生涯中,她是不一样的鲜活的存在。每天下午下课后她总是第一个回到宿舍的,第一个洗澡,每次我回去都能看到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在我们来去匆匆的步伐里,她平添了一份随意。
每天晚自习结束,我回到宿舍都会看到她躺在床上打电话,每次都能聊好久,有一次无意聊起,大家才知道她大都是跟她爸聊天。她没有刻意地说起过她家里的情况,我只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她爸妈离婚了,她跟着她爸,现在她爸已经再婚了,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经常会说起她表哥,她表哥对她很好,她想要什么她表哥都会尽量地满足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爱。她也经常说起她爸,她要什么她爸几乎都不会拒绝,物质上没有亏待她。可每次她说起她爸的时候,我都觉得她的开心浮于表面。
她有个男朋友,跟她同一个班级的,她说起她男朋友的时候,反而笑容还比较真实。她男朋友跟她性格很合得来,两个人一起打打闹闹的,也携手走过了不短的岁月。
她对星座很感兴趣,连带着全寝室的人对星座也关注了起来。每晚熄灯之后,她都会给我们举行“星座卧谈会”,开头她都会说:“大家好!今晚的星座卧谈会开始了,下面由我来为大家朗读星座解析。”全寝室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听她朗读,偶尔有室友会插一两句话,我不知道其他室友心里是什么想法,反正我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没搞明白当时大家是怎么形成这个默契的。
有一段时间她说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不过也没见她怎么伤心,每天还是嘻嘻哈哈的。后面又听说她男朋友找她复合,不过她没同意,但是她男朋友也还是每天给她带吃的。
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子过得很快,高二上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我们都怀着欢快的心情迎接寒假的到来,却完全料想不到死亡会在我们的身边降临。
高二下学期返校的那天,我下铺突然跟我说她去世,我呆住了,不明白上学期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室友告诉我说她是煤气中毒死的,冬天她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洗澡,没有关热水器的阀门,煤气泄露,她就……室友还说她爸寒假时已经来寝室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在寝室里提起她,只是新的学期开始就没有人为我们读“星座解析”了。
有一天她下铺的女生说今天在教室走廊上看到她男朋友了,他憔悴了很多,整个人很低沉,我们想到原因,都沉默不语……
后来,她的床位有新的同学来睡了,宿舍又恢复了那么多人,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在十八岁的青春,我们在懵懵懂懂中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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