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火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所有的交通工具中,我最喜欢火车。
飞机有着拒人于千里的清高,汽车的的椅背割断了眼神的交错。只有火车,四个人或者六个人面对面,总会有不小心碰撞上的眼神。只有在火车上,才会有人不断地在走道里走来走去,嬉笑怒骂。夜晚飞驰的火车也是最好的掩护,可以把脑海最深处的想法翻腾出来,适合整理思路,甩掉往事。
所以我喜欢坐火车,尤其喜欢硬座,哪怕从丽江到武汉几乎是40个小时的车程。
从丽江到昆明的夜班车只有卧铺,我在最上铺。走的时候应该算是前男友去送我,给我买了一堆零食。候车厅里我沉默的接过行李,低着头不敢看他。到火车开动的时候,我分不清自己是舍不得他多一点还是舍不得丽江多一点。
那天晚上火车一路过隧道,信号断断续续。我在上铺泪流满面,一条信息发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发送成功。
或许这就是天意,于是我不再执着。
昆明到武汉的火车K110次我坐了很多次,每次都选靠窗的位置。到贵阳的时候上来了一家人,坐在我对面。两口子带着三个孩子,说是去武汉打工。孩子中有一对是双胞胎姐妹,我旁边没有人便挨着我坐。看他们扎着的小辫子东倒西歪,我便拿出梳子给他们梳头发。姐姐还没梳好,妹妹便着急的把自己的把小辫拆了。
给两姐妹梳完头发,他们的父母眼底满是感激,于是便跟他们攀谈起来。父亲沉默寡言,常常只是憨厚的笑着。母亲则是快言快语。说到家在山里,出去一趟要首先走大半天的山路到镇上,然后坐汽车到贵阳,再坐火车到武汉。因为太远回家一趟太费钱,所以这次把孩子带出来就打算过几年再回去。说着拉过小儿子说,孩子出生才半年她就随丈夫出来打工了,今年回去孩子连爹妈都不认识,死活不肯叫人。后来一起呆了几天才好了。本来想着先放家里让爷爷帮着带,等到上学的时候再带出来。走的时候孩子哭得做妈的心都碎了,就一起带着出来了。
说话的时候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我,我拿出饼干给他吃,他迟疑的不敢接过。两个小姐妹跟我混熟了,拿过去塞给了弟弟。
我问孩子们在哪里上学,妈妈说工厂旁边有个农民工小学,虽然赶不上城市里边的学校,但是比老家村子里强多了。“阿花他们上学要走几十里地呢,我们不用走。”姐姐蹭在我身上,得意的说。她妈妈要拉她下来,我摇摇头搂着小姑娘半天说不出话来。
晚上爸爸从行李架上取下铺盖,我以为他们要下车了,但是还没有到站。结果他们把铺盖铺在了椅子和桌子底下,让双胞胎姐妹睡下,然后把睡着小男孩安置在座位上。妈妈坐在椅子的一角护住儿子,爸爸一边跟我道歉说影响到我休息一边蹲坐在小桌旁边看着女儿。
我几乎是不忍心看这画面,鼻子酸酸的。
这一夜我腿一动不敢动,怕踢到底下的小姑娘们。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夜不曾合眼。想起初中的第一节课,老师说:“让别人因我们的存在而感到幸福。”想起我给小姑娘们梳头的时候她们开心的眼神,我的生活怎么会只有平淡稳定的工作波澜不惊的爱情呢?我应该可以做得更多。
回到武汉以后,我的大四生活才正式开始。学分已经修满,周围的人忙着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的考研,我似乎一下子茫然起来。可是想起火车上那一家人,我没办法平静下来。网上查了很多资料,第一次接触到NGO这个词并为之深深吸引。我知道,这才是我想要从事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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