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是个阴冷的小雨天。昨夜熬夜看了世界杯决赛的我,还是逃不过多年的生物钟,睡了不到两小时,六点半便又醒了。当然这个时候酒店房间里的兄弟们还在梦乡之中。我蹑手蹑脚的穿衣洗漱,然后搭着吱呀作响的电梯来到楼下。南宁的天气灰蒙蒙的,像是还没睡醒中的一座空城,街上行人寥寥,偶尔走过一两个人,也是身上一股雨的味道。我穿过天桥,来到马路对面的国贸大厦,买了一杯豆浆,戴上耳机,坐在天桥下面,悠闲地看着这个城市从朦胧中逐渐清醒。
耳机里传来一首老派摇滚,是我还在年轻的时候听过的歌,Bon Jovi《It's my life》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
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I ain't gonna be just a face in the crowd
You're gonna hear my voice
When I shout it out loud
It's my life
It's now or never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
I just want to live while I'm alive
It's my life
My heart is like an open highway
Like Frankie said
I did it my way
I just wanna live while I'm alive
It's my life.
过了七点半,陆陆续续有队友,迷迷糊糊的走过天桥,来到马路这边,寻找支教的地点,我便像是网络游戏里的NPC一般,指引他们前往培训地点——BBQ咖啡厅的道路。有些吃货手里提着早餐嘴里咬着包子,有些认真的同学拿着纸笔,还有几个学霸在一边走一边拿着英语书背单词,这些队友基本上都是第一次来支教,也大多是第一次来南宁,所以新鲜感是免不了的,男生女生三五成群的掠过天桥,和我打招呼,再叽叽喳喳的谈笑着向前走,给这个初醒的城市带来了一丝活力。
小梅姐和梦兰、300号是最后出现的,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妹子,是爱心蚂蚁的工作人员婷婷,也是这次支教的领队。他们搬着一大箱队服,我看到了赶紧去帮忙,走到国贸大厦的电梯口,已经是将近八点钟,天色大亮,电梯间里挤满了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我们等了几班电梯才来到了BBQ咖啡厅,所有的队员们都已经环绕着大厅坐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的表情,满怀期待的开始了这次支教的第一步:培训。
上午的培训由婷婷主持,培训的第一步很好笑,是每个人发了一张只有脸部轮廓,但是没有眉眼的纸,让每个队友闭着眼睛给自己画一幅自画像,然后让大家轮流的拿着自己的自画像做自我介绍。有些队友怕画不好,还偷偷的眯着眼,更多的队友则是拿着笔信马由缰,乱画一气。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同时要展示自己的自画像,自然引来了一番哄笑,但是大家都很认真的在介绍自己,因为每个人都非常清楚这次支教的意义,他们最远的来自北京和山东,甚至还有从加拿大放暑假回来参加支教的高中小队友。大概是因为性格关系,有些人侃侃而谈,有些人带些羞涩,但是无论如何,都让大家互相了解认识,也是我们互相铭记的第一个印象。
很快便轮到我了,我拿着我画的挤眉弄眼的自画像,站在场地中央,大家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个胖子,几个女生看了我手里的自画像在咯咯直笑,我想了想,然后说。
我大概是这次支教最年长的队员,出生于东北,来自广东佛山,有东北汉子的豪爽,也有南方人的细腻。人要有牛逼的目标,但要逗逼的活着,相聚虽易,支教不易,大家“且教且珍惜”吧。
简单的介绍和几个开心的团队小游戏之后,就开始介绍这次支教活动的支教点,我们这次总共有将近50名队员,支教点有三个,分别是凤山县的怀里小学,马山县的龙琴小学,还有一个是在铜仁的小蚂蚁乐园,其中怀里小学是老的支教点,已经去过了几批支教队员,而龙琴小学则是刚刚找到的新教学点,小蚂蚁乐园则是爱心蚂蚁在学校原有基础上建设起来,也算是个老支教点。小朱老师和300号寒假里去的就是怀里小学,所以非常了解学校的情况,而且因为去过了几批支教队伍,也申请到了一些基金会的资金扶持,怀里小学的基础建设也比较好,而龙琴小学只是婷婷去考察过一次,对于学校的情况不太了解,只是知道有200多个学生,关于学校的基础环境,以及大家都关心的用水情况都没有具体了解,只能是到了学校再慢慢摸索。小蚂蚁乐园是比较艰苦的一个支教点,首先是不通车,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而当地复杂的天气情况也是一个考验,由于学校的宿舍还在建设,支教队员只能自己搭帐篷过夜。
就这样介绍完了一轮之后,上午的培训结束了,队员们纷纷下楼去觅食,我和之前一直在网上聊天,相互之间已经蛮熟了的朝哥一起去吃饭,朝哥之所以叫朝哥,是因为在网上她着实是个汉子般性格直爽,但实际上是个萌妹子,老家在温州,却跑到了四川读大学,她黑黑瘦瘦,穿着小学生一样的衣服,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一口一个刀叔的叫着我。我俩在楼下买了两份盒饭,拿到培训的地方拉了张桌子吃起来,朝哥是教地理和手工课的支教老师,吃完了饭便拿出彩纸和手机,开始看着教程学折小猫,可是不知道是初学乍练还是手艺不精,折出来的猫怎么看怎么像猪。
这……是小猪吧,不是猫啊。我说。
朝哥努了努嘴,找出一支笔,画上了猫的五官和胡须。
喏,这就是猫了。她得意的像我比划着她折出来的“猫”。
然后朝哥一发不可收拾,连着折了一只大猫和若干只小猫,很快猫和其他的动物便爬满了桌子,这时其他的队友也觅食完毕纷纷回来了,朝哥不好意思的把满桌子的折纸小动物收了起来,留下最初那只像猪的猫把玩,还向其他的队友炫耀。
你看……小猫。
猪。
你看……小猫。
这是猪吧。
朝哥便气鼓鼓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手上捏着她的猫不吭声。
很快队友们都回来了,下午的培训开始,下午的主要环节就是分组了,要把这40多人的庞大队伍分成三组,而且还要根据每个队员的教授科目和男女搭配来分,着实不容易,而且根据爱心蚂蚁的分组规则,同一个学校的不能全部分在一组,所以当小梅姐把草拟的分组方案公布出来的时候,顿时引来了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有些人高兴,有些人郁闷,看上去都或多或少的对分组有些看法。
小梅姐看到大家有争论,便宣布休息20分钟,由几个预先拟好的领队,也就是小梅姐、梦兰、婷婷、朱剑和我一起来讨论分组,由于我们几个要么是爱心蚂蚁的工作人员,要么是对这些学生有过一定的接触和了解,所以我们互相商量了一下,互相调配了几个队友,觉得这个名单基本上很成熟了,便由我把名单打到电脑里,用PPT放出来公布。
电脑就在培训场地的中央,所以我在打字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到我,他们也都知道我在打最终的名单,大家都好奇的围过来看,我每打出一个名字,大家就议论纷纷,或是好奇的看着自己未来支教的队友,还有些妹子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求情,要我把她和她的好友分在一组,还有一对小情侣一起来支教,想分在同一个组,我无奈的又临时换了几个名字,这样才最终确定了分组的名单。
在分组完成之后,很自然的,支教队员就分成了三个小圈子,每个团队的队友都坐在了一起,大家好奇的互相打量着,我被分到了马山县龙琴小学的组,同行的有6个男生和14个女生,我们的领队是小梅姐和婷婷,大家先互相做了自我介绍,让我记住了他们的名字(或者是外号)。
金福、子奕、大饼、积东、俊懿、佳明是我们组的六个男生。其中金福是来自四川外国语大学,传说中会做红烧肉的厨子。子奕和我一样是被300号的帖子招揽来的曼联球迷,在珠海读大学的深圳小伙,人长得高高帅帅,一脸阳光,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在队伍里唯一的烟友。大饼是来自西交利物浦大学的文艺范处女座数学才子,却选择了教体育课。积东是中国美院的画家,教美术的他却看不出艺术家的气质,老实巴交的不怎么吭声。俊懿和佳明是广东海洋大学的学生,俊懿身材魁梧,开朗热情,在培训的时候就能看出他的认真劲,佳明是个瘦瘦的弱不禁风的眼镜男,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再加上我一个来自佛山的大龄青年,便是龙琴小学支教队的男生阵容。
女生阵容相比男生而言庞大了一倍,来自全国各地,可谓是百花齐放。朝哥和桂珍来自温州,两个自称婉约派江南女子的豪放派女汉子。张雯和佳慧来自南京师范大学,一个是蹦蹦跳跳萌萌哒的学渣,一个是认真严谨的学霸。苒圯来自四川警察学院,被我们亲切的叫做警花姐姐,目前在刑警大队实习,曾经勇猛追击逃犯,却是个拎着小提琴教音乐课,白白嫩嫩的川妹子。和朝哥一起来自四川外国语大学的还有胡益炀,因为比朝哥和金福高了一级,所以金福一口一个学姐的叫着,结果学姐就变成了大家通用的绰号。知颜和晓静是来自北京师范大学的研究生,知颜长长的头发,亲切的笑容,被大家叫做知知姐姐,晓静则是一副学霸范儿,看上去就是非常认真读书的类型,让我们队里的一众学渣有高山仰止的感觉。和爽则是最远的队友,老家在山东,坐了三十多个钟头的火车赶来广西,来自孔孟之乡她教的是国学和地理。瑞清是来自广东海洋大学的爱笑的女生,也是我的佛山老乡。覃婷和秀未是两个广西土著,覃婷高高的个子,不苟言笑,秀未在培训的时候就搬来了家乡特产——芒果,这种收买人心的行为让我们这些吃货对她瞬间产生了好感。再加上小梅姐和婷婷,龙琴小学支教的全体队员也就确定了。
紧接着便到了小组讨论的时间,我们要确定队名和各项分工,名称很简单:龙琴大队,口号也是用爱心蚂蚁现成的:我们和孩子一起成长。然后是选领队和副领队,婷婷和小梅姐顺利当选,而大概是因为年纪虚高,而队伍又需要一个男副领队的原因,我这种不靠谱的人,居然也被选做了副领队。其余的诸如教务、后勤、宣传等各个分工也被依次分出,全队的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职责,大家又民主讨论出了一些支教的注意事项,如不得随意外出,不得缺课,注意形象等等条例,龙琴大队便正式宣布成立了。
其他的两个队也是差不多的流程,在大家都讨论完毕之后,培训也算告于段落,最后发了队服,大家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BBQ咖啡厅,有些同学去超市购买一些生活用品,有些女生则是用仅剩的城市时光去逛街看电影,我们一群男生没什么好买的,又懒得去逛街,便回到了桃花园酒店找符老板喝茶聊天,谈天说地之间,符老板听了我们和他说今天培训的事之后,便对我们谆谆教诲,告诉我们去支教的意义和困难,后来掏出白酒和我们共饮,喝到兴起,又插科打诨说几句笑话,像是长辈,可又活脱脱一副心理年龄20岁的模样。
晚饭自行解决,基本上都是同一个大学的队友一起去吃散伙饭,因为第二天便要各奔东西,将近一个月见不到面了,我孤家寡人,便一直留在酒店和符老板喝酒,熏熏然之间不知不觉已是晚上七八点钟,这时朝哥回来了,细心的买了水果和晚饭给我,我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完天色已经全黑,我回到房间整理行囊,再跑到了隔壁的房间,和去怀里和铜仁的兄弟们喝茶话别,依依不舍之间已是半夜时分,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的我却格外的清醒,大家拍着肩膀互道珍重,因为我们都知道面对我们的是几乎未知的远在深山的世界,带着迷茫、期待、对自己的决心,对同伴的好奇,我们喝茶畅叙,聊聊过去的人生,谈谈将来的理想,看着他们稚气又充满梦想的脸庞,我也暗自对自己说,这次支教,不是旅行,而是洗礼,是对自己积累的一次馈赠和释放,是对过去的整理和沉淀,更多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展望。
龙琴,我们来了,队友们,Are you 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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