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拓跋珪所言,王承善在天际泛暗,临近傍晚时分,才到地牢提审刘申的。这确实给刘申不少时间恢复精力。在韩通审讯之下,刘申消耗了太多体力和精神。
“沙!沙!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地牢的通道中缓缓响起。这轻微的声响并没有逃过假寐中的刘申耳朵儿,他瞬间睁开了眼睛。直觉告诉他,王承善已到。
牢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不出刘申所料,走进大牢的是来自长安的另一位使者王承善。王承善面色依然温润,没有丝毫戾气。只见,他温和开口说:“于先生休息的如何?听拓跋司马说,韩大人出手有些重,让于先生受苦了。”说完,还拱了拱手。
刘申眼睛望着王承善,面色无悲无喜,冷漠地说:“不用假惺惺,那个蠢货问不出来的,你也不会得到答案!”说完把头偏到了一旁。
听刘申如此说,王承善也未生气,抽了把椅子坐到刘申面前。他眼睛盯着刘申的脸,笑着说:“于先生不要如此绝对。王某人相信,只要于先生愿意,你我之间还是有话可聊的。”
“哼!”刘申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于先生一直如此,王某人也不乏会用一些强硬手段叫于先生与我合作的。”王承善语气沉重地说。
“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何必这么多废话?我什么事都不会说的!”刘申语气淡漠。
“于先生何必如此。。。”看到刘申坚决的眼神,王承善知道没有再劝下去的必要。“唉。。。既然如此。。。”王承善眼神变得锐利,转过头朝向牢门,吩咐道:“把人带进来吧!”
随着王承善话音落下,几个身影被狱卒带入了牢房。刘申打量眼前几人,一个老汉,一对年轻男女,还有一个稚龄幼童。看他们装扮神情,不是什么特别人物,应该是普通百姓。这几人脸色迷茫,身子因恐惧而轻轻颤抖着。。
刘申也有些疑惑,但没说话,而是静观其变,看王承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几人站好,王承善侧了侧身子,让几人的面孔更清晰地展现在刘申眼前。他指着几人向刘申说:“于先生,这几人可是我在襄阳城中精心挑选的一户普通百姓。这位是吴老汉,世代坐烧饼为生,在城南有家烧饼铺。”王承善指了指老人说道。
“这是他儿子吴三喜,已经能独立经营烧饼铺,吃苦耐劳,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说着又指向青年人。
“女人是吴三喜的老婆吴溜氏。那小娃是吴三喜的儿子,小六。”王承善自顾自地说着。刘申没有说话,心中琢磨王承善的用意何在。
“于先生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带这几人来此吧?”王承善淡淡地说。接着他又开口说:“我知道不动用强硬手段,于先生是什么都不会与我说道的。但如果对于先生动刑,我王某人是于心不忍的。所以我就在襄阳城中选了代刑人。”
“代刑人?”刘申眉毛一挑,语气充满疑惑。
“对,代刑人。代刑人就是代为受刑的人。当我要对于先生动刑的时候,我就会在于先生面前,施刑到这些人身上。我想这即保全了于先生,又达到了效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王承善看似和善的面容上有着说不出的残忍和扭曲。
“你这恶魔!你怎么可以将无辜的人卷了进来!”刘申惊怒交加。
“这个世道谁可能是无辜之人。。。”王承善语气淡然。
“先揍他一顿!”王承善一指吴三喜,向狱卒吩咐道。
“啊!。。。。。”吴三喜被按在地上一阵踢打,他口中发出凄惨的喊叫。旁边还夹杂着老人,女人和幼童的哭喊声。
“可以了!”踢打了好一会儿,吴三喜身上已是满是伤痕,进气多,出气少了。看吴三喜这模样,王承善遂叫停了踢打。他转头对刘申说:“于先生,这是你刚才拒绝我的惩罚哦!”
“你。。。”这时刘申的脸色一片铁青。
“不知于先生现在是否愿意和我好好沟通沟通了呢?”王承善口中出现了阴森的笑意。刘申避开了王承善的目光,没有说话。
“看来于先生的态度依然坚决啊!还是得需要代刑呢。。”说着王承善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几个普通的百姓。他的目光落到了吴三喜日子吴柳氏怀中的幼子身上。
“小家伙过来!”王承善一把将吴柳氏怀中的幼子小六抓了过来。
“别碰我的孩子!”吴柳氏状若疯虎,嘶声力竭地喊起来,想将幼子抢回来。吴老汉和儿子吴三喜也想上前,都被狱卒死死地压在地上。
王承善将小六拽到了刘申面前,然后自己蹲了下来,仰头看向刘申说:“于先生,这么小的孩子代你受刑。你忍心吗?”
小六的位置挡住了刘申目光死角。让刘申的目光无处可避。看着眼前的幼童,他的面容一阵扭曲。
“于先生,你现在想与我好好聊聊了吗?”王承善问道。刘申没吭声。
“看来还是要让这小娃代刑了啊!”看刘申没吭声,王承善站起来,转身欲走。
“够了!”刘申发出了怒吼。
“于先生想通了?”王承善转回身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我会告诉你,你所有想知道的。”刘申表情落寞。
“我想知道有关饕餮的事!”王承善说。
“好,你靠近些,我告诉你。”刘申的声音有些微弱。
王承善凑了过去,耳朵到了刘申嘴边。刘申说:“上善若水!”
“什么?”王承善一愣。他不明白眼前的密谍想表达什么。
忽然,刘申坐起身,一甩镣铐将王承善压制住,然后大喊道:“他对上暗号了!我说了东晋密谍的一条联络密语:上善若水。他接上了。他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隐在暗处许久的拓跋珪和狱卒们冲入了牢房,一把将王承善按在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官员,来自长安的特使!”王承善大喊道。
拓跋珪一巴掌打在王承善脸上。王承善一阵天旋地转。拓跋珪粗声说:“老子抓的就是长安的特使!”
狱卒将王承善和那几个百姓都带了下去。拓跋珪走到刘申身旁,将他扶起,卸去了镣铐,说:“辛苦刘兄了!咱们终于大功告成了!”
“抓住特使只是麻烦的开始,我们后面还有麻烦要处理的,拓跋兄!”活动了下手脚,舒了口气的刘申,随口对拓跋珪说道。
“麻烦,什么麻烦?”拓跋珪满脸疑惑。
“刘参军说的没错,现在才是麻烦的开始!”一个人走入了牢房。
“将军!”两人向声音传来处望去,来人正是符龙。拓跋珪和刘申赶紧起身见礼。
符龙摆了摆手,让两人免了礼。接着说道:“这次辛苦刘参军了!如果这次事情顺利解决,我必标你为首功!”
“属下不敢居功,都是将军指挥有方,众人精诚合作的结果”刘申赶紧说。
“刘参军,你还真会明哲保身呀!”符龙哈哈一笑。接着符龙脸色一正,说:“刘参军也想到了吧。现在的麻烦!”
刘申点头说:“属下知晓,抓捕王承善,全是凭着我刘申一面之词,真要拿此当成证据是立不住脚的。现在也只是将王承善控制起来。但如果没有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以王承善的身份,我们也奈何不了他的。”
“刘参军说得很对。我们必须在控制王承善这段时间里找到有力证据。据情报显示特使身上有份潜伏在东晋的我方密谍名单。他本打算利用襄阳这边渠道传递出去。现在,这份情报应该还在他手里。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份情报!”符龙说道。
听符龙如此说,拓跋珪和刘申恍然大悟。拓跋珪说:“那我们赶紧去馆驿搜查吧,情报应该在那!”
“很有可能如拓跋兄所言!”刘申符合道。几人一商议,就准备去馆驿搜查。几人快步走出了地牢。忽地,符龙停住脚步,转头问拓跋珪:“韩通离开地牢后,都坐了什么?”
拓跋珪顿了一下说:“他离开后,去了城东酒肆吃酒。我派了个人一直跟在他身边。吃完酒就回了馆驿。一直没在出馆驿。”
“这样啊。。。”符龙没在多问,而是加紧步伐前往馆驿。
“你们要干什么?”望着凶神恶煞地襄阳兵闯入馆驿,还带着几分醉意的韩通有些迷惑。
“咦?东晋密谍怎么会在这!”韩通还看到了上午刚审完的那个密谍。貌似韩通一头雾水。
“韩大人,非常抱歉。我们破获了一起密谍案,而密谍案主谋就是王承善!这个密谍其实是我们司闻监的刘参军假扮的!”符龙上前一步对韩通说道。
“什么?!符将军,你最好有十足的证据。王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也钦差。若没有有力证据,你知道后果!”韩通勃然大怒。
“韩大人,莫要生气。我们这不是来处理证据的嘛!”符龙笑着说。
“哼!”韩通冷哼一声,不在说话。
刘申和拓跋珪很快走进王承善的房间,开始四处搜查,只是翻箱倒柜地好一阵子就是什么也发现。两人面面相觑,难道情报没在王承善房间里吗?再这样下去,他们谁也不可能相符龙将军交代的。
刘申坐在软塌之上,旁边摆着一副围棋棋盘。棋盘上的黑白子收拢在两个竹篓中。刘申手指轻敲棋盘,思考着如何收场。
“啪嗒”一声轻响,棋盘下部随着手指的敲打弹出了一个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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