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一个人乘坐了30多小时的火车,下了车,正值暑期,雨后的地面在阳光照射下空气流动的异常活跃,像是在蒸桑拿,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由于怕当地人听出我口音的异样,拒绝别人的搭讪和指路,自顾自地寻找着公交站牌。
刚开始工作,我一个月两千多,节约500-600给妹妹寄生活费,剩下除去房租,水电600元,每月我让自己强行节约600元定存,后来工资涨到3000多,我则节约1000元定存,以防不时之需,也正是我的节约,突然工作半年后的一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因为债务吃官司,被债主告了,没钱要被判刑,我把节约的钱一次性打给了我爸,解了燃眉之急。
那个时候,我很少和别人建立深厚感情,因为怕经常出去请客吃饭,钱少没面子,还好同事们都有家,下班都各忙各的。衣服也是地摊货,去淘各种便宜货,因为对穿着一直都不是很讲究,所以买衣服重在开心,很少注重质量。
很快过年了,虽然大家都张罗着过年,可我对家的渴望远没那么强烈,当然那个时候,回家的路费对于刚工作半年的我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为了节省,我选择不回家,在公司值班。那一年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外地过年,虽有遗憾但却有不同的感受,领导叫我去她家喝酒,我喝多了,吐了一地,说不出的滋味,有些丢人,但我控制不了胃内容物的骚动。
大年初六,我爸给我打电话,我本以为是有惊喜报,真被我“猜中”了,果然是“惊喜”,我爸说你妈要和我离婚,问我怎么办?我在寒风中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说,要离就离吧,这么撕扯着太累了,你们自己定吧。话没说完,只听见我爸把手机摔了。再打手机无法接通。
我妹第二天给我发信息,说我爸妈又吵架了,我再次说,太累了,不想管了,我要工作了。我依旧给我妹汇生活费。那一年我妹上高二。
我妹上高三,有辅导费了,而且大学的学费不比高中,如果按照我当时的工资,即便节衣缩食供她也很是吃力。我于是选择了跳槽,来到了魔都,寻求更高的工资。
经同学介绍,我在同学所在的公司从咨询员做起,虽然开始工资不高,但包吃包住,这一点倒是让我很放心地工作。吃住无忧,赚多少就可以存多少。后来我的薪水也比较可观,才终于松了口气。
在上海的第一个年,我依旧没有回家,当然经过这一年,我爸妈依旧没有离婚,而是在我的建议下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了,还了部分债务,然后出来打工了。打工这一年,我妈时常给我打电话诉诉辛苦,而我爸像是下了狠心一样每天拼命的干活,加班加点为了那点工资,期间趁年假过去看了下他们,第一眼见到我爸时,差点没认出,像是六七岁的老头,那一年我爸还不到五十岁,鬓角已经染上了白发,留了几十年的胡子也被刮走了。当时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硬是被我忍了回去。
呆了三天,我给妹妹买了部手机,给爸妈买了衣服和大米,又扔了点钱,短暂的团圆,却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感,我妈还在抱怨我爸当年的诸多不良行为,而我爸只是低着头任由我妈唠叨,看着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居无定所,还有一个未成年等着上学的妹妹,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而忘记了我要有自己的生活。
我很早就想着要去学驾照,领导也劝我工作需要早点学,可那会刚工作,根本无法有几千元节余,即使有还要留着家里急需,自己根本不敢用。也想着自我投资学些东西提高,也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放弃了。我那个破碎的家,虽然房子不在了,但我爸妈,如果我放弃了,她们估计更看不到希望了,就这样,每当我感觉到很累或者遭遇不公待遇时,我都给自己灌迷魂汤,定心丸,我对自己说,为了钱我也要忍,要坚持,因为我丢工作不是我自己,而是丢了整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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