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早期很有名的词像蝶恋花,讲到春天来了,他经过一个地方,听到墙里面有女孩子在荡秋千,他是在外面的道路上走路。他觉得那些少女的声音好好听,就好奇地爬墙偷窥。它是一个非常青春的、活泼的、甚至有点顽皮的一个曲调。
苏轼的妾朝云每次唱这首词,都会掉眼泪。我想是因为心境不一样了。其实每一次我读《愿》的时候,不同的年龄读,我也都会感觉到很不一样。
古代在填词上,锻炼了汉语声音上的一个质感,不同的声音有不同的质感,所以可以朗读,可以弹唱。现在很多写现代诗的人,他对声音可能就没有那么注意了。
我知道有些朋友在用闽南语、客家话去做一些语言跟弹唱之间的实验。所以我也很希望可以把《愿》这首朗读过很多次的诗,用弹唱的方式,让它有一个不同的面貌。
桃园公园里面的一些退休的采茶工人,说在年轻采茶的时候都会编出一些歌,让自己愉快。他们对声音很敏感,而且我去访问的时候,发现很多都是不识字的。
后来我就想会不会因为我识字,所以我对声音反而没有他们那么敏感了。比如,原住民部落很多是没有文字的,但是歌声好得不得了。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声音没有文字的干扰吧。
所以我们使用汉字的人,恐怕是要特别小心了。文字会不会干扰了你对声音的运用?歌剧里面的花腔女高音,会一直“啊”,没有其他的意思,那个时候其实是最漂亮的。
最动人的时候,真的是呐喊的时候。我很希望声音离开文字,解放自己。
刚才讲到的陈达、客家的歌谣,它们并不完全是年轻人的歌。如果大家能够找回这个传统,跟今天的爵士或者热门音乐结合在一起,我觉得会非常好。
现在热门的音乐,比较可惜的是有点在走纯商业模式了。商业化以后,目的性太强,一场收入上亿,就很难让歌手回来对人性的声音做更多的理解了。
宋朝这些文人跟歌妓,他们一边流浪一边弹唱,不在意具体的形式。陈达在海边弹唱,他的观众是吃完饭闲逛的村民,因此他就唱自己的,唱自己想唱的。
音乐最精彩的阶段,大概就是不表演给任何人听,只是把自己的心事弹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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