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众神
都是石头
一块陨石
将擂响大地
乐音砂石般
飞扬?让石头
说话
鼓动口舌
演讲众多的
语言
—— 狄兰·托马斯
狄兰·托马斯,人称“疯狂的狄兰”,英国作家、诗人。1946年发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诗集《死亡和出场》,评论界普遍认为他是继奥登以后英国的又一位伟大诗人。1953年11月9日因连喝了18杯威士忌而暴毙,年仅三十九岁。
狄兰·托马斯笔下诗篇中,绚烂的色彩,给予了生命多重丰富的象征含义。诗中体现的爱、欲、死是世人观看他作品重要的一大角度,爱产生了欲,欲产生了生,和着爱,一起迈向死亡。三者在无尽的存在中纠缠不休,在存在中存在,没有谁是谁的终章,因为“时光属于人类”。
狄兰·托马斯(Dylan Thomas,1914-1953)1914年10月27日生于英国威尔士,人称“疯狂的狄兰”,是英国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重要诗人。1925年9月进入斯旺西初级中学学习,并开始诗歌创作,曾担任学校刊物的主编。1933年在伦敦首次发表诗作,1934年获《诗人之角》图书奖;同年12月出版第一部诗集《十八首诗》,1936年出版《诗二十五首》 ,1939年出版《爱的地图》,1943年3月开始担任英国广播公司播音员,1946年出版《死亡与入口》,催生了摹仿他的“新启示”诗派(又称为“天启派”)。1952年出版自己选定的《诗集》(1934-1952) 。1953年11月9日诗人在美国纽约去世,享年39岁。
▎没有太阳照耀的地方,光降临
没有太阳照耀的地方,光降临;
没有大海奔腾的地方,心潮掀起
自己的波涛;
而破碎的幽灵,一脑门的萤火虫,
光的万物
列队穿过肉体,那儿没有血肉装点身骨。
腿股间的烛火
温暖着青春和种子,点燃岁月的种子;
没有种子骚动的地方,
男人的果实,在星光下圆润光滑,
无花果一样明亮;
没有蜂蜡的地方,烛火映照它的毛发。
黎明在目光下破晓而出;
呼啸的热血,仿佛大海一样滑过
颅骨和脚趾的两极;
没有篱笆,没有树桩,天空下的喷井
朝着魔杖喷涌,
微笑中勘探泪水的原油。
黑夜在眼窝里打转,
犹如黑漆漆的月亮,环绕地球的边界;
白昼照亮身骨;
没有严寒的地方,砭人肌骨的狂风
解开冬日的长袍;
春天的薄雾从眼睑上垂落。
光降临神秘的符签,
降临思维的末梢,那儿思想在雨中发霉;
随着逻辑消亡,
泥土的秘密透过目光而生长,
血液在阳光下高涨;
黎明逗留在荒芜的大地之上。
▎我与睡眠作伴
我与睡眠作伴,它在脑海亲吻我,
任岁月的泪水洒落;入睡的眼睛,
转向光,仿佛月亮一样开启我。
我因此调整脚跟,随着身姿飞翔,
坠入了梦境,飘向上浮的天空。
我逃离大地,赤裸着,攀上天气,
抵达远离群星的第二重地界;
我们哭泣,我及另一个幽魂,
我母性的目光,闪烁在树梢;
我逃离那重地界,羽毛般轻盈。
“我父辈的地球叩动它的轴心歌唱。”
“我们踩着的土地,也是你父辈的土地。”
“我们脚下的土地孕育成群的天使,
羽翼下那些慈父的脸庞多么亲切。”
“他们不过是些梦中人。吹口气,就会消失。”
消失,我肘边的幽魂,露出母性的目光,
正如我吹拂天使,迷失于
云岸,相连每一片攫取墓穴的阴影;
我将梦中的伙伴吹回到他们的眠床,
他们酣然沉睡,全然不知自己的幽魂。
随后空气中活着的万物
抬高了嗓音,而我攀上言词,
用手和毛发拼写自己的幻象,
入睡多么轻盈,在这污秽的星星
苏醒多么沉重,从那世俗的云层。
时光的阶梯向太阳生长,
每一级响彻爱或终将消逝,
寸寸跳动着男人的血液。
一位年迈疯子仍在攀缘他的阴魂,
我父辈的阴魂正在雨中攀缘。
▎我梦见自身的起源
一阵沉睡中的盗汗,我梦见自身的起源,
突破旋转的卵壳,壮如
钻头的运动肌,穿越
幻象和梁上的神经。
从蠕虫般丈量的肢体,从起皱的肉身,
曳步而落,锉过
草丛里的废铜烂铁,锉过
感人的夜晚那阳光般的金属。
承接流淌爱情热血的脉管,昂贵
是我骨骼中的生灵,
我环绕代代相传的地球,低速
驶过黑夜慢行的人类。
我梦见自身的起源,再次死去,榴弹
击中行进中的心脏,洞穿
缝合的伤口和凝结的风,死亡
堵住那张吞吃气体的嘴。
就在我再次死去,我标识了山岗,
丰收的毒芹和叶片,我的血
在僵硬的死尸上起了锈,迫使
我从草丛中再次奋发。
而我的诞生感染着力量,骨骼
再次生长,赤裸的
亡魂再次受劫。再次
受难的痛苦吐出男儿的气概。
一阵死亡的盗汗,我梦见自身的起源,
两度落入养育的大海,亚当的
汗水渐渐变质,直到梦见
强悍的新人,我去搜寻太阳。
▎一切一切干枯的世界杠杆
1
一切一切干枯的世界杠杆,
冰的舞台,坚实的海洋,
一切源于油,源于成磅的熔岩。
春天的城市,主宰的花朵,
在地球上转动,而地球环绕
一轮火球,转动灰白的城镇。
此刻怎样,我的肉身,赤裸的伙伴,
大海的乳房,腺体的未来,
颅内的蠕虫,木桩和休耕地。
一切的一切,僵尸的情人,
骨瘦如罪,流沫的骨髓,
一切的肉身,干枯的世界杠杆。
2
莫怕劳作的世界,我的凡胎,
莫怕平凡的人造血液,
更莫怕金属肋骨下的心脏。
不怕蹂躏,播种的碾磨,
不怕扳机和镰刀,新婚的刀锋,
更不怕情人间锤打的火石。
我肉身的人类,撕裂的颌骨,
如今知晓肉身的锁闸和虎钳,
以及囚禁镰目乌鸦的鸟笼。
哦,我的身骨,焊接的杠杆,
莫怕转动声音的螺钉,
莫怕转向被逐情人的脸。
3
一切一切干枯的人间夫妻,
夫魂伴随妻魂,染病的人
伴随着孕育无形人的子宫。
一切成形于胎膜与乳液,
肉身机械地抚慰我身,
随着这凡俗的世界轮回。
人间的融合,花一样盛开,
哦,光芒四射,花蕾成对,
肉身的幻影火焰般升腾。
大海的深处,原油喷涌,
洞穴与墓穴,黄铜般的血液,
花朵,花朵,一切的一切。
▎这片我切开的面包
这片我切开的面包原是燕麦,
这杯酒原是一棵异国果树上
畅游的果汁;
白天的人,夜晚的风,
割倒一地的庄稼,捣碎葡萄的欢乐。
这酒中夏日的血
曾经叩动装饰藤蔓的果肉,
这面包里的燕麦
曾经在风中快乐地摇曳;
人击毁了太阳,摧垮了风。
你切开的肉质,你畅饮的血
在脉管中流动着忧伤,
燕麦和葡萄
原是天生肉感的根茎和液汁;
你畅饮我的美酒,你嚼食我的面包。
▎魔鬼化身
魔鬼化身为一条说话的蛇,
中亚平原伸缩在他的花园,
在成形的时光里,周期被螫醒,
在原罪成形之际,叉出蓄胡的苹果,
上帝,失职的守护人,打那走过,
自天国的圣山贬下他的宽恕。
当我们陌生地面对牵引的大海,
一颗手工的月亮在云中略显神圣,
智者告诉我那花园的众神
在一株东方之树结出孪生的善恶,
当月亮在风中升起
野兽般黑暗,苍白甚过十字架。
我们在伊甸园结识秘密的守护神,
在寒霜无法冻结的圣水里,
在大地每一个强劲的早晨;
在硫黄号角和分裂神话的地狱,
在太阳子夜时分的整个天国,
一条蛇浪迹在成形的时光里。
▎零度种子
零度种子摧不垮
那座鬼城,遭人践踏的子宫
耸起她的壁垒抵挡他的叩击,
英雄之神绝不坍塌
像城中的一座高塔
默然而又神圣地绊倒
在人所发动的战线。
零度种子摧不垮
那座鬼城,历经战事的子宫
耸起她的壁垒抵挡他的叩击,
英雄之神绝不坍塌
像城中的一座高塔
默然而又神圣地越过
饱经战事的防线。
穿越天空的壁垒
星状侧翼种子将给出谜题,
甘露赐给隆隆的大地,
胎动波及谜一样的大海;
安顿在处女的堡垒,
他将扭打守卫
和钥匙的看守。
穿越天空的壁垒
星状侧翼种子将给出谜题,
甘露赐给防范的大地,
胎动波及处女海;
安居谜一样堡垒,
他将扭打守卫
和钥匙的失主。
卑微的村庄辛勤地劳作
大陆会不予认可吗?
整个半球也许对他责骂
绿色的英寸会是他的柩夫;
让英雄的种子找到港湾,
海港在沉醉的海岸上
让渴望的水手藏匿他的行踪。
卑微的行星辛勤地劳作
大陆会不予认可吗?
绿色的村庄也许对他责骂
高高的球体会是他的柩夫;
让英雄的种子找到港湾,
海港在渴望的海岸上
让沉醉的水手藏匿他的行踪。
播种的人,零度播种的人,
来自外层空间的域地,
他的星状侧翼军团
将打不垮那座城池,
他王国的炮火也不会
将明日的英雄
轰上摩天的高位。
播种的人,零度播种的人,
来自星状侧翼空间的域地,
背负沙袋的军团
轰炸异域的城池,
他王国的炮火也不会
将明日的英雄
轰出摸索墓穴的场所。
▎据说众神将捶击云层
据说众神将捶击云层,
当云彩遭受雷电的诅咒,
当天气怒吼,众神在抽泣?
彩虹将是他们锦袍的色彩?
当天上下雨时,众神在哪里?
据说他们将从花园的水罐里
喷洒出水雾,或让洪水奔流?
据说,维纳斯一样的
垂暮女神捏着扎着自己的瘪乳,
湿淋淋的夜晚像位护士训斥我?
据说众神都是石头。
一块陨石将擂响大地,
乐音砂石般飞扬?让石头说话
鼓动口舌演讲众多的语言。
海岸译
Yuri 用自己的手机完成的这一系列作品
摄影师 Yuri Shevchen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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