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他的双脚还没有踏在结实的土地上,他或许根本不会看到这篇文章,也或许早就忘记了在黑夜的海平面上跳的那支舞。可我还是下定决心要写出来,我只是想让他知道,遇见他的时候,我有多么惊讶不已。
21岁,是我生命中真正的黄金时代,那一年发生了许多让我永生难忘的事,其中最幸运的就是,登上了那艘邮轮,遇见了你。
2017.9.13,我陪同姥姥姥爷登上了开往日本的观光邮轮,对这艘船的第一印象就是,装饰得豪华又浮夸。船上有来自各个国家,不同肤色的可爱的人们,空气里洋溢着自由的气息,我很是喜欢。那天我无意间听到了一位意大利籍歌手在中庭唱 “Casablanca”,这首歌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坐下一直听到这首歌结束,完全没有想到第二天会遇见你,并且为你唱了这首歌。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位摄影师Cooper和一位可爱的Emma小姐,我们聊得很开心,听她们说在5楼的尽头可以唱K,这对于我这种欧美音乐重度爱好者简直是福音!我欢天喜地的跑到KTV,推开门,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认识你。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完全被击中,你就像是自带圣光的强磁,让人看上一眼之后就怎么都无法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电光石火之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认识你。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晰地记得,在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聚在你身上的光,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你真好看,我想着。怎样都好看,笑的时候也好看,不笑的时候也好看,说话的时候好看,不说话的时候也好看。总之怎样都好看。那个时候你正在和客人交谈,我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我走到你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你“可以帮我点一首Casablanca吗?”你说好啊。我坐在你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你的侧脸,内心小鹿乱撞,却完全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和你聊天。失语了很久后我厚着脸皮对你说,嘿,你侧脸真好看,我可不可以给你拍一张照片呀?可能是出于陌生,也可能是你的性格使然,你非常冷漠,不让我拍。不过在我笑嘻嘻地举起手机之后,你还是妥协了,我能看出来你假装正经想笑还要尽力憋住笑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我猜你心里一定是在想“这女孩儿可真淘气!”
其实我本来想唱泰勒的Enchanted,因为那句歌词“I was enchanted to meet you”完全足以表达我当时被击中的心情,可是它音调太高啦,我怕我唱不上去反而被你笑话。所以我选择了唱那首温柔又经典的“Casablanca”,当时所有人都在我身后听着,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首歌是唱给你的。
唱完之后我回头,正好碰上你的投来的肯定的目光,你眨眨眼,笑着对我说“唱得很好听啊”,后边在排队的客人也在夸赞我唱得好听,可是听到了你的肯定,其他人的赞美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红着脸,蹦蹦跳跳地跑出了KTV,去找Cooper她们聊天,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和Cooper说,嘿!我刚刚看见了一个特别帅气的小哥哥!还给他拍了照片!Cooper笑着问我是吗,让我看看,我给她看了之后,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故意拉长了声调:哟!这不是Emma的同事嘛!用不用我介绍你俩认识?我连忙摇头说,不不不……不用不用。可爱的Emma小姐看出了我在假装掩饰,她告诉我,等会儿你的小哥哥可能会在萨瓦伯爵酒吧带客人跳舞,应该是娱乐部的和船上那些官员们都在,等会你可以去那里玩,我说好呀好呀。当我走到酒吧的时候,音乐已经开始了,就在我假装漫不经心却又难以掩饰慌张地到处寻找你的时候,你突然从人群中径直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环腰抱紧了我,用压低了的磁性嗓音在我耳边问我,你找谁呢?我涨红了脸,荷尔蒙从地心穿过脚底腾升而起,心跳得厉害。没等我回答,你问我,你会跳舞吗?我说,我不会。你说,没事,我会就行了。那一刻我已经笃定,你也是喜欢我的。
哎,你真的好高啊,我觉得我一六八的个子都够高了,可是跳舞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都不及你的耳朵,那个场景好像猛然把我们拉到了一百年之前的泰坦尼克号上,我们的舞步松松的,像极了百年之前的Jack和Rose,那一刻,我心里一直有个旋律,不是“My heart will go on”而是
This night is sparkling don’t you let it go,
今夜星光璀璨,你会让它就这样成为记忆里的一个片段吗?
I’m wonderstruck blushing all the way home
我惊讶不已,回家的路上不禁涨红了脸
I'll spend forever wondering if you knew
我愿穷尽一生好奇你是否知道
I was enchanted to meet you
我因遇见你而满心欢喜
——Enchanted
By Taylor Swift
这首歌发布的时候,泰勒21岁,遇见你的时候,我也是21岁。我凭借着蛮荒之力活了21年,遇见你之后,我才真切地感觉到,原来被泰勒写进歌里的那些最细腻的感受,都是真实存在的。
9月15号的北九州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北九州是个小城市,那天还伴随着日本著名的台风,搞得我一点儿心情都没有,我只想快点见到你,我在免税店里被大爷大妈挤成肉饼的时候想快点见到你,我生气地诅咒这座城市的时候想快点见到你,我被大风吹得头发乱糟糟的时候还是想快点见到你。
那天晚上在黑暗笼罩住整个海面之后,船上开始灯火通明,船行驶在海上的时候,能听到风吹海浪的声音,以及,九楼舞池中放出来的舞曲。我一开始在甲板上散步,假装不去看你,可是海风很大,所以我不得不离开栏杆。我看到你在九楼的甲板上带着客人们跳舞,你也看见我了,难以置信,你竟然在散步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我。你冲我挥手,我也向你挥手,挥着挥着,就变成了飞吻。我们不断地给彼此飞吻,我多希望你在音乐停止的那一刻能冲上来拥抱我,可是你不能。
一切都因为这艘船上有这样一个鬼规定:员工不许在非工作时间和乘客搭讪聊天(微笑)
我开始想跳舞了,我走到了和你正对着的另一端的台阶上,也参与了进来,我们彼此的视野都很宽阔,我不记得当时放的是什么曲子了,只记得我们在可见距离中不断飞吻,我能感受到你所有目光都停留在我身上,就像前面舞台上的灯光照在我身上一样。期间我前边有两个男孩子问我“你要下来跳吗?”我说不。
后来活动结束之后,你径直走了过来,加了我的微信。你告诉我,你要和你的老师一起收氢气球,然后你就走了。那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客人们跳完舞也都回房间了,甲板上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依然在跳舞,因为我真的是太快乐啦,没有音乐,我就自己给自己唱泰勒的“I see sparks fly, whenever you smile”那首歌真切地表达了我当时的心情,我好像真的看到有烟火升起,在一望无际的黑夜的海平面上空,它照亮了你的脸,就在你对我笑的时候。
I see sparks fly whenever you smile
我坐在九楼的餐厅里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海和海面上别的船只上的灯,这时候你突然给我发消息说,等下会在5楼的萨瓦伯爵大酒吧等我,我收到消息后开心得不行,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跑去了五楼,到了之后,我看到你坐在沙发上等我,我笑嘻嘻地走向你,坐在你旁边,这时你突然语气非常严肃地对我说:我们这样是在干什么?搭讪吗?我和你说一个事情,船上有规定,员工是不可以在非工作时间和客人聊天的。我突然乱了方寸,看到你经常对我笑的脸上突然出现这样严肃的表情,我不知所措,我只是回了一句“呃……是吗?”停了几秒之后,你打破了沉默和尴尬,问我,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我说,刚才很开心,现在不了。你说,走,我们去外边甲板上散步吧,我说好。
我们沿着甲板一直走,走到了船尾,就是Jack劝Rose不要跳海的那个位置。船尾有块很大的空间足够我这种多动症少女蹦蹦跳跳,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啦,我们在船尾聊了很多,我们喜欢的事情,喜欢的音乐,我们的学校,我们的家乡,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是第一次来船上实习,你的学校在美丽的杭州,还有就是你和我一样,马上就要毕业啦,嘻嘻。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们在聊天,我故意和你保持着一段距离,并且蹦蹦跳跳地小声唱着“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I close my eyes and the flashback starts I’m standing here…”你说,你很喜欢英文歌啊,我说,嘻嘻,是的呀。
It’s a love story
本来是个静谧又甜美的夜晚,可是所有的静谧都被一个讨厌的印度小个子女人打破,我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印度保安,她走近你,和你说了一些话,我没有仔细听,但是我感觉你好像在解释什么,之后这个印度小个子女人摆手让我过去,问我“你们刚刚是在聊天吗?”我们对视了一下,电光石火之间,我知道,我们应该是惹上麻烦了,这个印度女人可能是看到我们聊天,要举报我们。我解释说,不不不,我太无聊了,在这里散步,我们是刚刚遇见的!这个讨厌的小个子女人偏偏不听,用带着咖喱味儿的英语问我我的房间号还要拿笔记下来,我问她要干什么,她戏精上身,冷笑着说“我要干什么?我要履行我的职责!”她那副讨厌的嘴脸好像要全世界人民都知道她是吃咖喱长大的一样,真是令人讨厌极了!我没有告诉她房间号,她见我不告诉她,瞪了我一眼,摇头晃脑地走了。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间,我还没回过神儿来,你摊手,又耸耸肩,把手揣进裤兜里,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们就像是被老师抓个正着的早恋情侣一样,都有些不知所措。我说“是不是我们打破了规则,现在她要去举报我们了?”你说,恐怕是的。我说,那怎么办,是不是对你不好?我不想搞砸你的第一次实习,我们赶快追上她和她说说!你说,“和她说没用的,他们很看重规则,没关系,我来处理就行,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又怎么可能抛下你回房间休息呢?我隐隐约约知道事情开始变得难以控制,我坚持要去追上那个印度女人,你回头,做了个手势让我不要去,我没听,快步跑到餐厅里想要追上那个印度女人,我看到餐厅经理给她开了门,她走了出去,但是经理却拦住了我,告诉我餐厅关门了。为了找到她,半夜十二点多我又跑到三楼把前台的小姐姐们都喊了出来,找到了那个小个子的印度女人,我添油加醋地对前台说,她在船尾骂我,还误会你是在和我聊天,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聊天!我现在需要她撤销她刚刚的记录!后来前台的小姐姐把那女人的上司叫来了,他用更加浓重的咖喱味儿的英语和我道歉,并且说肯定会撤销这种“不实”的记录,然后他们又把你叫来,我们解释好了一切“误会”之后,已经快一点了,我说我要上楼休息了,你目送我,我能感受到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为了证实这个猜想,我偷偷地回头,正好碰上你热烈的目光。我余光扫过前台那两个小姐姐,她们正在看着我们俩偷笑,并且在窃窃私语。你双手揣在裤兜里,用唇语说“晚安”,我也用唇语回“拜拜”,我们就好像怕被人发现的Jack和Rose一样,只能远远的看着彼此,却无法靠近。
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们隔着手机屏幕一起吐槽那个印度女人,好像我们刚刚并肩作战,披荆斩棘,徒手砍了一条恶龙一样,那个时候我们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热气腾腾的快乐。我记得之前看过一位很喜欢的作家说,“普通的情侣可能没有什么可回忆的,而一块儿倒霉过的就不一样了,一块儿倒霉过的情侣,偏偏会驻扎在对方心里很久很久”。现在我想问你,是这样吗,你还依旧记得我吗?
9.16那天,我在甲板上独自一人对着大海唱了一下午的歌,我很亲密的朋友们都知道,我特别喜欢去海边,对着大海唱歌,那天下午我一直在唱“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我特别喜欢这首歌,包括现在,正在给你写信的当下,我也是在听这首歌,乔治本森的嗓音简直像细腻的磁石一样好听,可是你要知道,你的声音比他好听一万倍。
那天晚上我们又聊了很多,
你问我“今天都干嘛了”,
“我一直在对着大海唱一首歌”,
“什么歌?”,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你介意帮我翻译一下吗?”
“没有什么能够改变我对你的爱”
遇见你,我满心欢喜。
17号,是我们能够完整地度过的最后一天,18号我的旅行就结束啦,而你4月中旬船期才结束,还有大半年,真是够久的。
那天晚上你在开会之前让我去教堂找你,其实我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你啦,你在那里拄着下巴,可是你没有看见我,我走进教堂的时候看见有一个白人在祷告,前面是耶稣的神像,而我是一个对神灵充满敬畏之心的人,我没有叫你。后来那白人走了,我给你发消息,你回头看见了我,你盯着我看了好久,我们又假装正经地聊了一会儿晚上去哪里,你说,去看电影吧。我一直在催你,你快去开会吧,不然一会儿要迟到了,你说,没关系,迟到就迟到吧,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开完会之后,你问我在哪里,我说在电影院,还好那个时候电影院没有security,我们才可以不用隔着手机屏幕讲话。在电影院,你给了我一个长长的,长长的吻,你把我抱得很紧,我都快喘不上气,我们都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我们就要分开,我们都心知肚明,却又都闭口不谈。我记得你感慨地说“遇见你,这几天像梦一样”,说完之后你皱了下眉头。之后你问我,明年的四月,你会在哪个城市?我说,大连,或者是北京吧,你说好,等我船期结束去找你。
送我回房间的时候,你取下了你的胸牌,递给我说,这个给你,上面有我的名字,希望你会一直记得我。我接过你的胸牌之后,也取下了戴在我头上的两个可爱的卡通小卡子,一只莎莉鸡,一只布朗熊,把它们送给了你,我也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我啊。
18号那天,我的旅行就结束了,早上你很早就发消息说要见我,我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溜出来,生怕吵醒了姥姥姥爷,我知道我们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可你知道,我是一个非常不会道别的人,我永远都不知道该怎样体面地说“再见”,那天你把我带到一个没有人的走廊里,你转过头正对着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你的眼睛,我跑上前,亲吻了你的脸颊之后就快步跑开了,你在身后叫我,你说我们还没有一张合照呢。我假装没有听见,或者说,我不敢说服自己转过头看你的眼睛,我是一个害怕告别的人,我怕一回头看见你就再也不想走了,但是我必须走。所以,我选择了当那个先离开的人,我假装让自己的脚步更加轻快,背影更加潇洒。可是,天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后悔,每次想起的时候都是无尽的遗憾,我们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过。
过安检口的时候,我有无数个瞬间想哭,可是我都忍住了,直到坐上了去高铁站的大巴车,我放声大哭。
我们从来都未曾分开过,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来得及开始。不过后来有一天我对着大海唱歌的时候,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海天相接的那一瞬间,便是永恒。
this is me praying that
这是我真诚的祷言:
this was the very first page
这将会成为我们故事的第一页
not where the story line ends
并非句号前的最后一笔
my thoughts will echo your name
我脑海里将不停的回放着你的名字
until I see you again
直到我们再次相见
these are the words I held back
这些就是保留在我心底的词句
As I was leaving too soon
只因我要过早的离开
I was enchanted to Meet you,Ethan
不过,遇见你真的让我满心欢喜,Et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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