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打电话问,想吃什么水果他买回来。
这个问题,从来没想过。有很多水果,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我而言,都等于不存在。我吃水果,习惯于吃本地产。
苹果,梨子,葡萄。
要说最喜欢吃的,还是西瓜。西瓜算蔬菜还是算水果呢?
每到夏天,我们老家,就这一样瓜果可以随便吃,漫山遍野的,敞开肚皮吃。
那时候,也种了些子子瓜,瓜子比西瓜大,黄瓤的居多。
地头,就种些小瓜。好几个品种的,面瓜头,小青瓜,菜瓜。还有一种黄皮的圆瓜,形状像现在的橙子,比橙子皮硬,香喷喷的。我们不吃,就放在床头留着闻。
这些是在土地承包之后的事了。
年少时的美好,其一,就是这瓜。
我们家里也有梨。我们分到九棵梨树。梨子是普通的品种,个头不是太大。熟了,就由青而泛着淡黄。皮薄,水分也足。下梨时,要一个一个地摘,轻轻地放。一磕就出水了。
也曾有过苹果园,在生产队的时候。我只记得买来很多果苗放置在路边地头。后来,集体砍掉,说是影响种庄稼。我不记得吃过队里的苹果。
也有三棵桃树,在我家院子门口,靠近前邻淑霞姐家的屋后墙。桃子快熟时,常常被虫子吃掉梗而掉落满地。有些桃子上面粘着黏糊糊的胶质。三棵都是大青桃,从来没有见它们红艳艳过,但是很甜。
西邻大娘的院子里有一棵歪枣树,瘦骨伶仃的,在一个小水坑的边上。每年,也能结几十个枣子。堂姐每回也会分给我们吃几个。有一天黄昏,二堂姐叫我去她家吃枣。到了堂屋,看着满屋子灰沉沉的天色,看着坐在床头的大娘长而瘦的脸,我赶紧退出来说,不吃了,我听见我娘在叫我呢。
大娘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就算工作了,我依然不敢正视她的脸,尤其她的眼睛。那是一双阴郁的眼睛,一年四季没有笑丝儿。后来我知道这眼神的来由了,六零年,她的两个儿子饿死了,从此她的眼神就没再变过。
所以,对枣子,我没多少好的感觉。
农村有一种树,叫楮桃子。每到夏季,原本青色的小圆球就变成了红球,就会长出许多个红色的小茎条儿,条子的头儿是红彤彤的小球。我们就摘了吃,也甜甜的。
姑且把它也看作是水果,一样是树上结的,一样可以吃,也一样是果。
后来来到城市,就看到许多不曾见过的水果。有一些我总也不明白,它何以就叫水果了呢?比如香蕉(我的意识里,果,就得要圆)。
这些其他气候带的水果总提不起我的吃劲。很多人,喜欢自己从不曾得到过的东西,我却总爱在原地瞻顾。
吃水果,有西瓜就好。配上苹果梨子和桃子,那就足以独步整个春夏秋了。现在,冬天也可以吃上很多水果,只要想吃,随时随地可以吃得上。记得小时候,二哥从徐州某苹果园背来半筐烂果,母亲用石刀挖去一大半,常常就剩下一角儿可以吃。也不知吃了多少病菌进肚。
四十年前,怕是真没想过,还有很多种水果,它来自云南,来自新疆,甚至来自异国。那时候,哪里知道,一百里之外,是个什么样子的?
手机一点,水果就送到门外了。打开手机,管它什么样子的水果,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从前觉得遥不可及的距离,现在连一公分的长度都不在。
吃得方便了,但有时,也少了很多的酸酸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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