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把《山丘》听了一遍又一遍。
一晃眼，二十三年的路就已走完。
还没来得及想，没来得及说。
像翻越了一座山丘，才发现无人为我等候。
“也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听懂了李宗盛，却已不再是少年。
仔细回忆起这二十三年的路程，辛酸喜怒悲愤，成功失败受挫，所有的情感历程却只融汇成一句话——
我没有刻意去活过，也没有随意地放纵。
24
01
我时常想不起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大致的步骤固然清晰，但更仔细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若有似无，虚幻缥缈。
过去的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和未来，又是从什么角度去窥探这个世界，无从知晓。我感到逝去的岁月皆是虚无，只有此刻的存在才那么真实。
可这一真实，也不彻底。在躯体之外还有另一个“我”，操控我的思维、行动、喜怒、痛苦，可又是谁在操控着那一个“我”？“意识”这玩意儿经常让我察觉到自身存在的虚假。
倘若不去思考，日子会不会过得更轻松一些。可是思考又始终钳制着我的头脑，没有了它，我还是我吗？
02
倘若语词的含义全都被推翻新建，那我们心中的世界，包括我们自身的存在不就同时被摧毁了吗？
在文字尚未被发明之前，人类靠什么思考，思考这一活动又是如何在头脑中进行？
对于宇宙来说，时间的尽头究竟在哪？在几亿年之后，时间的链子突然挣断，太阳覆灭，地球消失，从此以后的时空里，还有什么在暗流涌动？
曾经我以为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其实不尽然，死是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如同认识自己一样，死亡也包含在认识自我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在苦苦挣扎之后，突破口为何还未出现。我的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光明的到来却让我心生畏惧。
我时常感叹所幸自己没有出生在战乱年代，但转念一想，谁又能为我证明，我的今生，是第一次降临人世？
24岁，我一无所获，唯独发现了思考的力量。
03
我也时常幻想等我老了，会是什么模样？
等我老了，我就回到乡村，在家门口旁挖一口水井，早晨醒来提着篮子去井边打水，看清水从眼前滑落，一缕缕似我年轻时的长发，咕咚咕咚，发出四十年前的声响。
日落西山之时，我就去乡村小道上数牛粪，一个又一个，就像我死去的年轮，经过一夜凉风的吹打，全都变得干瘪而无味。
凌晨我也不想睡，我佝偻着背，眯着眼，慢慢挪到门槛上看星星。满天的星辰，灿烂如花，我朝天空吹一口气，星星就跟着闪动一下，配合相当默契。我顺手摘下一颗，抚摸它温和的光泽，它久久注视着我布满皱纹的脸庞，眼里竟流出了泪水。
“别哭别哭。”说着我用干枯的手给星星拭泪。
夜风袭来，我张开手掌，星星一跃而起，匆匆道了一声晚安便悄然飞去。
衰老终会到来，尽管我心有不甘，但唯有死去的人永远十七岁。
等到那一天，在我闭上双眼的前一秒，我一定要看到世上最美的景色，我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身旁是一棵高大的橄榄树，树叶轻轻摇晃，为我乘凉。
婆娑的树影还在为我歌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也不带任何留恋，毫不犹豫地缓缓闭眼，长舒一口气，就此与这个世界告别。
04
这个24岁，竟是如此地不真实。
我遭受过黑暗，也享受过幸福，我把挫折当成是自己的过失，又或者是一种惩罚，惩罚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我确实犯过很多错误，当时浑然不知，脑袋木讷，或被一种愚昧牵引。事后回想，竟全是羞耻和懊悔，不想原谅。
我常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年轻，可每当夜幕时分凝视着镜子，我又发觉自己已经在不可救药地衰老。
后来我逐渐理清头绪，扎稳脚跟，绝不轻易犯错。可事实又一次次证明，我正深陷泥淖，越走越深，向着万劫不复，步步逼近。
性格决定命运，此刻我才深信不疑。
05
24岁，我感受不到欢愉，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看不得他人经受苦难，见不得别人悲痛。把慷慨都留给他人，把自私全给自己。
我以为长大了人会变得更坦诚，后来才明白，成长其实也意味着学会了不留痕迹地伪装。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感觉不到真实和充盈，我抓取了大量东西来填补进去，却怎么也填不满，一切都虚妄到令我害怕。
连同意义这东西，都寻觅不着。
究竟是内心不够真实，还是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并非百分百的真实。
24岁的我，还没能找到答案。
2017.4.8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