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婆,是客家人按照辈分大小对女性长辈的尊称。
村中有位老人,年已八十有余,独居在村中,身体较健康,生活能够自理,交流也正常,只是耳朵开始有些背了,讲话需要大点声音才能听见。
她生有3个儿子,大儿子常年在外打工,难得回家一趟,大儿媳和孙子在家住,离得不远,常常能够照顾一下老人。其他两个儿子都是大龄未婚,前些年分别找了一户离异的人家入赘去了。
老人的家住在马路边上,回家需要经过老人的家门口。每次回家下了车,会看到老人站在屋前,看着从车里下来的自己,满脸笑容亲切的打招呼:“回来了”?
自己也会回应一句:“回来了,伯婆”。
离开家时,老人也会问道:“上班去”?
“上班了,伯婆”,自己回应道。
在伯婆还没有把房子做到村中心时,是住在村西头较远的一处山上,屋后环山,屋前高悬于土坡上,一条黄泥路从远处蜿蜒而至屋前,周围没有其他人家。往屋子正前方是一大片水田,大小不一,高低起伏。在很久以前,这里曾繁华一时,现在依稀可以看到废弃的造纸坑,听说以前这里是村里的造纸中心,附近各村的人都到这里来打工,为村里经济创收和村民致富贡献了不少力量。后来,先进造纸技术的兴起,土法造纸慢慢被淘汰,这里也就荒废了。
围绕着造纸坑的是水田,自家的水田恰好也分在这一片,每当春季农忙播种时,跟着家人来到田里劳作,累了时,就会到伯婆家中歇脚片刻,伯婆每次都会热情的招待,拿出花生粄子等小吃,倒上一杯凉茶,供我们解渴饱腹。秋天收割季节,劳作小憩时,也到伯婆家中,这时伯婆会亲自到屋前摘下新鲜的橘子给我们吃,临走时还会让我们带走一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己也慢慢长大,在外求学,家中也没有再耕田种稻,那一片水田也像造纸厂一样,渐渐的荒芜了,长满了杂草。
伯婆本和最小的儿子一同居住在山上,小儿子一直没有娶妻,这成了伯婆的一个心事。随着小儿子年龄越来越大,家庭条件又不是很好,眼见娶妻回家是不太现实了,托人找了一户外地人家,让小儿子入赘去了。小儿子走后,家里人担心老人独居在山上不方便照顾,加之附近又没个人家,万一有个什么疼痒地没人知道。于是,三兄弟筹资建了现在村中心路旁的这个房子供伯婆居住。
原先这里是一口鱼塘,正好在马路边上,填平后起了地基把房子建了起来。小时候,喜欢跟小伙伴们到这口鱼塘里玩耍,钓一种叫“鳑鲏瀨”的观赏鱼。过年的时候还会把鞭炮的硝烟收集起来,自制炮仗扔到鱼塘里炸鱼。还有一次,大家在鱼塘里用瓦片“打水漂”,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瓦片飞到一个小伙伴的额头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知道闯祸了,不敢告诉父母,生怕被骂,回到家中绝口不提此事。母亲看到村中心很多人围在一起,以为是卖杂货的商贩来了,一去才知道是儿子把别人家小孩额头划了一道口子,大家在议论着怎么处理。接着就是母亲在用竹鞭子使劲打,自己在床上使劲躲着打滚的画面。小伙伴的父亲带着他来到家中,看到这个情形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过往总是在不经意之中回忆起,儿时在这口鱼塘中发生的趣事一件件在脑海中浮过。如今,鱼塘已不在,变成了伯婆的住房。
独居在此,想必老人内心是孤独的,儿女双全却各有各的生活,无法顾及老人,在这生命的末尾,能陪伴的也只有过往。
一声“伯婆”,慰聊老人孤苦的内心,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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