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颤巍巍的在巷口内用力的提起裤子,他摸到了鲜血掺杂着灰色的泥土,他拿起风筝,至少他追到了风筝。
为你千千万万遍。
阿华的故事太普通,像无数个从大山中走出来的人一样,简单的格子衬衫包裹着瘦小的身子,厚厚的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灰黑色的书包背了六年。
他不经常谈起他的故事,他说都是泪,哭过后就学着笑吧,第一次出去聚会,他喝多了,他举起酒杯抿着嘴,脸涨得通红,他一开口,眼泪就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似乎停顿了半个世纪。
“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跑出那座山,那里天很蓝,晚上很安静,没有霓虹,没有路灯,全村就一家有电视机,我们每天都会搬着小板凳跑过去,抢在前排,看着里面黑白的相片,我觉得全世界似乎就只有我那样靠近那种东西。”他笑着说道,眼睛依旧闪着泪水。
“我考上大学,全村都凑不起我的学费,我妈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村连村的去借钱,我爸和我弟白天找一份工,晚上找一份工,我说‘我不上了’,我妈打我一巴掌,我永远都不会忘掉那天我妈抱着我痛哭的样子,我背着那个书包,里面塞满了她蒸好的馒头,后来我来到学校,那些馒头都被我扔了,因为我觉得丢人。”他哭了,阿华身边坐着的康康扯了扯阿华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阿华笑了笑,看着我们几个说道:“你们把我当朋友,我很开心,但有些话不说这里疼。”他指了指心口说道。
“来,干了这杯。”胖子满满一杯白酒,一口气喝光了。
“真他娘的爽快,我们几个有谁是天生就是凤凰立在枝头,不都是整夜整夜没命的熬出来的。”胖子一声喝道:“今晚谁不醉,谁是孙子。”
阿华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勤奋的,他看的书不多,但他看的每一本书都被他翻烂了,后来他又给我们讲了一个他在大山生活中的故事。
和阿华一同长大的玩伴名字叫刘二更。阿华说他们真的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前一段时间刘二更打电话过来说村子装上电话了,他要结婚了,新娘是茉莉。
茉莉也是和他们一同长大的,他们三个小时候一同下河抓过鱼,一同围在田里捉过地鼠,茉莉像一个男孩子,夏天晒得像黑泥鳅一样。
后来阿华要去上学,也不经常跟他们在一起,因为上学的地方距离阿华家比较远,所以要很早就要出门,茉莉每天都会站在村口将一个铁饭盒塞进他的书包里,就这样过了两年,茉莉送了两年的早饭。
“有一次我生病就没去学校,茉莉中午找到我家,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她看见我,红着脸尴尬的说道:’原来,今天你不上学’。”阿华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直在村口等我,一直等到中午。”
茉莉临走的时候说道:“饭都凉了,明天给你弄新的。”
刘二更在电话里对阿华说道:“小华啊,我知道你是我们村最骄傲的那个,我也知道茉莉喜欢你,你离开后,她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三年,前几天我爸向她家提婚,她点头答应了,她爸整理她的衣橱,里面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装的满满的不是衣服,而是写给你的情书,从她给你送饭的那一天开始,她本来想给你的,但是她说,他怕你太忙,没空看。”刘二更说完就挂电话了。
阿华躲在电话亭旁边哭的撕心裂肺。
阿华很拼,他说他过了十几年的穷日子,再也不会让自己穷了,他拿奖学金交学费,他做兼职赚生活费,他总是起的最早的那个,宿舍大楼还没开灯,他就开始一天的生活,后来他出国了,他把他赚的第一笔钱没有给他父母,而是给了刘二更和茉莉,他说他欠很多人的,只是有些人不要亏欠太久。
我们手里都牵着长线,梦想越大,长线越长,长线的另一个尽头就是装载着我们心里故事的风筝,我们奔跑在柔软的草地上,迎着风,抬头看着那硕大无比的风筝,我们都是追风筝的人。
哈桑将蓝色的风筝交在阿米尔的手中,阿米尔全身发抖,哈桑面色憔悴,嘴唇都成了土白色。
“如果我将这些土块砸在你的身上,你会生气吗?”阿米尔问道。
哈桑嘴唇抖动着,然后摇摇头说道:“只要少爷愿意。”
为你千千万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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