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生的选择!

作者: 惊恐的麻雀 | 来源:发表于2019-06-21 17:21 被阅读64次
    爱,是一生的选择!

    阚玉强在高中时是我的死党,但是我们俩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我沉默寡言,而他是那种极为活跃的话唠,每天晚上在宿舍总是呱唧呱唧的说到同学们都睡着,鼾声四起他才住嘴。后来我才明白当时他为什么和我的关系好,可能是因为只有我能耐心听他说话。他的学习成绩是极好的,几乎每次都考试是班里的第一名。他考的是的是省政法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县财政局。而我只考了师范专科学校,要比阚玉强早两年毕业。所以到他毕业的时候,我已经工作两年而且已经结婚了。

    他话唠的习惯并没有改。后来听说,当时凭他的学历,只要稍微找点关系,是可以分配到省里或者市里的。也或者是因为他的话唠不太招人喜欢,学校的一纸分配令,他回到了县里。他在政法大学法学系学的刑法学,分配到财政局是不太满意的,他的期望是到公安局或者法院,他说喜欢戴大沿帽的感觉。但是那年只有财政局缺人,于是无奈的去了财政局。

    可能是工作无聊,也可能是人生地不熟,他每个周末都要骑自行车十多公里,来我所在的一所乡镇中学找我聊天,而且每次来了都要住一晚。吃饭也不要去餐馆,在家吃家常便饭——他只想来找我聊天。但从他的聊天中我看不出他的不得志,倒是像宽我的心似得给我解释:“什么叫不得志啊,我可没有那感觉,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农村的孩子上了大学,离开了农村,找到了铁饭碗,高兴还来不及呢。哥们,这几个月光来吃你了,因为我还没发工资,等到我下月开始发工资了,我先请你和嫂子到县城正阳楼好好撮一顿。挣钱干啥?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挣钱不花,那不还是一样过苦日子?”我的思想到不了这个境界。

    说到做到,等到他发工资的时候,还真的请我们两口子到了正阳楼饭店,狠狠地造了一顿。剩菜让我打包带回家,又整整吃了三天。之后,他仍然隔三差五的到我那里住一晚,仍然是彻夜畅聊。直到老婆生了孩子,他才不去我那里住了。知道我生了儿子,他风风火火的过来吃了顿饭,给孩子扔下两百块钱,连夜返回县城了。说真的,他经常过来住下,我真的很不方便,一间房子住不下,只能和他借用学校的仓库打地铺,冬天也是一样。但这一次他没住,我心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他随给我接近我一个月工资的份子钱,只是觉得,他就是我这么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突然因为老婆生孩子,他没有了倾诉对象。

    他再来我这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春天了。还是骑着他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给我孩子驼来了一筐鸡蛋。那是他回家向他娘要的,说是他最好的哥们生孩子了。于是他娘不仅把自己攒了很久的一百多个鸡蛋装上,还买了邻居家的一百个。因为这一筐鸡蛋,老婆被感动的流了眼泪,因为我老娘没养鸡,也没有那么多鸡蛋。更恐怖的是,我老婆和他后来的老婆也成了死党,而且还发生了很多对我来说很“悲剧性”的故事。

    这次来到我这儿的时候,他的表情很严肃,吃完饭后,我们搬了马扎,在我们学校的操场中间上聊了很久。他说他们副局长要给他介绍对象。我说这是高兴事啊,为什么显得这么忧伤,是因为长得难看?难看可以不谈啊。他说你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原来,他们副局长给他介绍的对象并不难看,也是大学毕业,听说长得还挺标致,在县卫生局上班——其实这个姑娘是这位副局长的亲侄女,条件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在七八年之前,阚玉强的心里早有别人了,就是他自己村里比他小三岁的本家小姑。我说,你这个家伙,话这么多,这件事和我却瞒得死死的,真不够意思。他说以前没人介绍对象,他们只是恋爱,因为差着辈分结婚阻力很大,一直没谈实质问题,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没对任何人说。现在不行了,需要慎重做出选择了,所以来和你商量,帮我拿拿主意。

    我的脑袋里一时也给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或者说,我的人生观可能和他有点不一样。如果是让我来选择,可能更倾向于他们副局长介绍的那位,因为人家不仅长相不错,又有铁饭碗,也算是有背景的人,说不定以后还背靠大树、飞黄腾达了呢。

    阚玉强接着给我介绍,上高中那年,村里一位小她三岁的小姑给他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对他的爱慕,别看那时他那小姑才十三四岁,刚上上初一,但是信里的话却写的情真意切,触动心扉,搅得阚玉强心里痒痒的。他那位小姑长得漂亮,也很文静,信里说从小就喜欢他,发誓一定要嫁给他。情窦初开的阚玉强还在纠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小姑接连又来了两封信,表达更加真诚和急切,希望他答应她。

    阚玉强说,当时自己是鬼使神差的回了信,答应她先谈谈看,以后怎么样,到时候再确定。有了这封回信,他这位小姑更加执着痴情了,除了经常写信之外,还在课余时间给他编围巾、织手套,甚至还到学校给他送去,哪怕见面就是短短的几分钟,互相红着脸对视一下就离开了……结果荒废了自己的学业,高中没考上,只能回家务农了。

    高中三年时间,阚玉强被他小姑带进了恋爱的小河,饱尝了恋爱的心动和甜蜜,高考结束在家等待大学开学的这两个月里,她小姑也初中毕业了,正好有时间天天在一起了:一起下地干农活,累了就跑到树荫下,坐在一起说话;一起到邻村看电影,一起牵手在夜里跑回家;一起到村边的小河里洗澡,教会她狗刨……除了晚上睡觉,几乎是形影不离。起初,村里人,包括阚玉强的家里人也没有意识到他会和本家的小姑谈恋爱。但是到了阚玉强大学开学的前几天,两个人已经到了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地步。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阚玉强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晚上,阚玉强被他那位小姑叫到了村口的小河边,聊了很久,并且亲了他,才各自回家。没有不透风的墙,全村人都意识到,老阚家要闹出大笑话——哪有侄子和小姑谈恋爱的。

    但是很快,阚玉强开学去了省城,他那小姑下学在家干农活,议论又很快平息了下去,人们似乎也不太相信,一个考上本科的大学生会要一个农村姑娘。

    当年冬天,县棉纺厂招工,他那小姑的爸爸给他小姑交了两千块钱,送去县棉纺厂上班了。

    在此之前,阚玉强的小姑还是未成年,不知大家如何评论,所以没有道出她的名字。但是参加工作,就意味着是成年人了,我觉得还是应该把她的名字告诉大家:她叫阚淑梅。

    阚玉强和我说,大学第一年国庆节的时候,阚淑梅专程到省城去看过他,陪他到饭店吃了饭,一起牵着手逛了省城,阚淑梅临走的时候还把刚发的两个月的工资都给了他,再三嘱咐阚玉强花钱不要太省,多吃点好的。看着阚淑梅坐上长途车远去,心里酸酸的直想流泪。

    阚淑梅上班以后更漂亮了,那些还没有走出校门的女同学是远远不能比的,他把阚淑梅给他留下的照片夹在笔记本里,每天都要看几次。每次给阚淑梅写信的时候,他都觉得很甜蜜,也是那一次,他第一次亲了阚淑梅。

    之后,阚淑梅隔段时间就趁休假去省城看他一次,在省城转转。平时还不断给他寄钱、寄东西、寄信。每年寒暑假的时候,阚玉强也到县城去逗留几天,同学一个也不通知,专为看阚淑梅。整个县棉纺厂都知道阚淑梅有个大学生对象,有几次,阚玉强去找阚淑梅,同宿舍的女伴还给他们腾地方。不过阚玉强还和我保证,尽管上大学这四年时间里,他们见了很多次面,但是从没有过床上之事。这个我是相信的,也没有什么理由,反正我就是相信,相信他说的所有的话。

    从我那里回去,他就和副局长坦白了,说自己有了女朋友,谢谢局长的费心了。然后他无比轻松的去找阚淑梅了,并且那次在阚淑梅的宿舍里尽了鱼水之欢。我觉得这就是他下定决心,冲破一切思想上和现实中的藩篱,要和阚淑梅在一起的勇气。

    其实,他们谈婚论嫁难度还是挺大的。首先是阚玉强的爸爸不同意:尽管已经出了五代血亲关系,但是在一个族谱上差着辈分,又住在一个村,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阚玉强掰开揉碎的讲了多半天,老爸就是不同意——其实他老爸最不能容忍他找个没学历的农村姑娘,漂亮既不当吃也不当穿,况且,城里漂亮的姑娘不有的是吗,哪个姑娘不比乡下的姑娘漂亮啊。

    阚淑梅的爸爸倒是没有像阚玉强的爸爸那么情绪激烈,但是为了当外人的面子,他也是坚决不同意,对阚淑梅说你们要结婚就偷着接,家里一个人也不参加,从今后没你这个女儿。然后忿忿的把户口本甩给了阚淑梅。

    或许这件事轰动真的挺大的,阚玉强到局办公室开结婚介绍信的时候,办公室主任笑着说:“玉强,听说你要娶你小姑,挺勇敢啊。”阚玉强懒得解释,淡淡的说:“就是一个村一个姓而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领结婚证十分顺利,人家民政局是管不了这么多的,只要符合国家规定就行。

    但他们结婚的时候真的很凄凉——村里两家一个人也没有来——也的确没法来,辈分都乱了。只有阚玉强的小姨在他结婚前三天,坐客车到了县城,给他送来了几床新做的被褥——也许是阚玉强的老娘做的。

    结婚头一天,我组织了十几个同学,还有县财政局的几个青年一起帮忙布置了新房。结婚时,贩卖海产的同学王兴军找来一辆金杯面包车,绕着县城转了一圈,一起在财政局给阚玉强分的宿舍布置的洞房里折腾了一下,然后就一起到饭店喝喜酒去了。

    那天阚玉强喝了很多酒,已经醉了,我们把他两口送到洞房的时候,阚玉强还流了眼泪,他紧紧抱着阚淑梅,一直嘟囔“太不容易了,终于把你娶到了。”我们几个同学也很动情,不忍继续闹洞房,早早离开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之后我经常驮着老婆去他那里坐坐或者一起吃饭。阚淑梅的确长得很漂亮,像是一副天然的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到她身上显得那么合身得体,人长得也白,就是书里描写的小家碧玉,牙齿雪白,一笑两个酒窝。

    老婆跟我一起去过几次后,就再不让我和她去了,而是她自己去——她们俩的厂子隔得不远,熟悉之后经常相约到阚淑梅家吃饭、聊天。也许老婆是怕我多看几眼阚淑梅。我觉得我不会,俗话说:朋友之妻不可欺,经常看也不行,我真的没有正眼看过阚淑梅几次,所以真的在也没法描述的更仔细。从老婆的口中得知,他们过得很幸福。结婚几个月之后,他们也和两边的老人走动了。

    几年之后,阚玉强当了科长,阚淑梅却因厂子倒闭下岗了,连生活费也发不出来了,只靠着阚玉强的工资养活一家人了。阚玉强在家里是老小,哥哥姐姐们都已经结婚另过了,日子都过得一般,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也帮不了他多少,只是每个月给他孩子送来一筐家里养的鸡下的蛋。

    等到孩子上了幼儿园,阚淑梅也闲不住了,和以前的同事做伴,摆地摊卖起了服装,以后花钱的地方多,光靠一个人的工资确实紧巴。

    几个月下来,钱倒是没少挣,但是每天要遭受风吹日晒,既要接送了孩子又要忙着出摊,本来挺招人喜欢的小脸蛋变得又黑又糙,头发也乱蓬蓬的。有一回在街上看到她,我都不敢相信还是那个曾经迷人的小姑娘。有一次周末和阚玉强小聚,我偷偷的问他:“后悔了吗?”

    他大咧咧的说:“那后悔啥,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就应该珍惜;说实话,如果当时我不选择她,可能我会更后悔,现在我觉得我们过得挺好,经济紧张点不可怕,关键是互敬互爱,过得舒服。”

    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三年前,阚玉强当了副局长,成了领导干部;阚淑梅也在商场里开起了服装店,不用每天风吹日晒了;去年孩子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成了很多人羡慕的家庭。在他孩子的升学宴上,我再次偷偷问他:“现在娶了阚淑梅的感受是什么?”

    他还是很自信的说:“哥,说实话,我真的不后悔。孩子上了高中以后,我们俩在家单独聊天的机会多了,我们经常回忆起当时通信、谈恋爱的幸福情形,这几年,我们抽空又到我们恋爱去过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我觉得,她现在还是那个真诚善良、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我们的对爱的热情一点都没有改变。如果我娶了别人,我可能会时刻想着阚淑梅,甚至拿人家的缺点和阚淑梅优点比,那会有更大的遗憾,我从不羡慕别人的好,只珍惜她一个人。”

    这次我没有抬起手,在心里给他竖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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