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春日里,暖阳高照的天气,我再次坐上了回乡的大客车。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坐车也就四十来分钟就到。我看看手机,看看窗外——我一声“有下”,开车师傅便在路旁停了车。我一个人背上双肩包,两手提上大袋、小袋下了车。从下车之处离我家还有小段路程,走路也得三十分种吧。我本可以打电话给我爷爷,让他开上小三轮来接我,可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我愿意走回去!”
下坡——到河底——上坡。我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小粒小粒汗珠,脸变得红烫。等反应过来才觉到背板湿了好大片,凉风从背和包的隙间调皮地钻进去,瞬时生起一阵凉意,好是安逸。我在一个瞬间一抬头,路旁的一树桃花开了,没走多久又一树。风猛的刮来,有些烈。一树树红花瓣被风牵着跑,点点密密的划过无边的蓝色画布后,下满了一路。我就踩着点点红花瓣,从满天花雨下走着过去。
哦!过去。过去在另一条路上,那次是两个人——我和另一个朋友。一早从家里出发到有些远的街上赶集,走路也得一个半小时吧。一路上两人说着笑着,总有说不完的话。说到激动、兴奋处更是张完嘴哈哈大笑,早忘了路人的眼光。也会在路旁的绿林间撇下一根细木条子,一路走着削倒丛丛树叶。说是一个半小时,走完也不觉得累,反更是满心欢喜。
呵,又有一次!我和三两同学,找不出个什么原因,从学校出发沿高速公路一直走,一直走啊,忘乎所以的!脚步那个快,马不停蹄的,不知道在赶什么,没个目的,只是走。
见路旁地里的树上有果子,欣喜万分,瞅瞅没人冲进地里去便摘,那个乐啊!一手把衣服向上牵起来做成大兜,一手往里面丢果子,一个、又一个……整个人像条绷得紧紧的橡皮筋,但心里早想好,主人来了就跑嘛,只要不被他捡起地里的石头丢着赶便好!
我们从学校走出了半天时间,离县城都只隔一半路了。发现大事不妙,再不折回去,等不到回到学校,宿管老头就要关门了,那该睡哪里啊?才调头往回赶。
印象最深的还是有次过年,那年我们这帮朋友难得的聚齐。年前便由我们的军师筹划好,我们准备好了烧烤所需的食材及用具。忘了是大年初一还是初二,一个用背篼背上食材,一个扛上烧烤架,一个抱着啤酒,一个提一壶白色塑料壶装的米酒,个别人空着手。借着过年的欢快气氛一路畅谈,兴冲冲下山朝河边走去。后来择了一处头顶两面是悬山的河底石滩。军师分析,要是掉个石头下来,有人就要报销了。樵夫到处去打柴,打小工的升着火……一切就绪,到厨师登场,看似很内行的三下五除二的操作后,食物半生半熟便被我们边流口水边吃上了。小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主角,一杯杯满上,干了!见不够尽兴,地主自然要斗上喽,三个二、对王。哎!又得一杯,哈哈哈……快喝!不能存酒哦。
平时常和我们炫耀,今天又和老板在哪里喝酒,明天又和同事在哪里喝酒的大仙,几杯下肚后,便拖着竹竿般的身子,低着头,两步一倾,三步一扭地逃离了队伍,一个人倒在田间梦蝶去了。军师深明大义,用自己唯有的外衣盖在他身子上。直到我们吃好喝飘后,要摇身回程时,才去田间叫醒了他。他的五官朝眉心处皱起,脸像极了一张被捏作一团又打开的纸。双眼艰难地开出一条缝,弱声挤出一句:“不行,再睡半小时。”我们也就应了他的要求,在田间躺的躺,吹的吹牛,玩的玩手机。我坐在田坎上吹着晚风,看天边夕阳。我们实在等不了他后,硬把他叫醒扶着,走出了块块田。
我故意偷偷放慢脚步走在他们后面抓拍,所以便留下了一张宝贵的照片。照片上,一条河向前流淌去,远处左右两面是昏黄夕阳下的墨蓝色的影山。更近一些则是一座黄绿相间的小山。一行人一字排开走在河滩上,留下了难得的背影!
现在我们偶尔也会去赶集,也常进县城,只是都改坐车了。坐在车上也会说着:“要是有当初那个精神就好了,这个路,现在想起都觉得太远啊!”而那片河滩我好久没去过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路想。我们为什么害怕再走了呢,同一条路为何变远了呢?最后我也有了个答案:“之所以害怕再走,不是因为路远了,而是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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