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人到中年,外人看来,也算是家庭和美,妻贤子孝,一个小窝,一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工作,构成了生活的全部。然而内心的苦楚是无人知晓的。有人说,中年男人是最苦的一群人,睁开眼睛,身边全是需要依靠他的人。回想自己兜兜转转前半生,除了年龄的增长和名义上的阅历,仿佛什么都没有增加。
初入社会,常有自诩为“前辈”的人在你面前指指点点,告诉你要这样、要那样,告诉你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为人处世”之道。这些年,自己愚笨,加上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平等自由、开放包容,从未学会给他人卑躬屈膝,对待自己或自己曾经的下属都极度宽容。但这些又跟世俗之道不一致。曾经遇到一位“领导”,在一个饭局上对着正在大大咧咧演绎自己性格的我说:“你得知道谁是主角!”瞬间我沉默了,在我眼中,这不过是同事之间增进感情的普通一餐,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他职场生活的另一个延伸,正常的工作之外,我们亦要对领导提供可以任意发泄和处置的情绪价值,让他占据绝对的C位。
后来我反反复复思考这件事,我也做了一些改变,比如在表面上,我可能变得更加圆滑,更加会说话,学会了如何看上头的脸色,也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谁都笑嘻嘻的,但我内心里,对人格独立和人人平等自由的念想,一直没有消失。这也是我在职场上自我纠结的主要原因吧。
原来这些年过去,我的本性从未改变过,我的原则,我的底线,一直都在,深刻地保护着我的生命线。即使在目前这个中年已处劣势的职场环境中,我依然在抵命坚守。
我工作的周围一直有不少年轻人,他们之中,有的人曾问过我刚刚踏入社会需要注意些什么,我只会说同样的一句话“保持自己的本性,不要在这个大染缸里迷失自我”。我也在时刻警醒自己,任何时候都要充满信念和警惕,不要陷入某些人挖的坑里。
遥想刚毕业那会,一切都是迷茫和未知的,母亲问我想做什么,我竟然回答,我想做一个木匠。现在看来,学历不高的我,真应该学一门手艺保住自己的温饱,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地活着。说到做木匠,也不是随口乱说,我的动手能力是很强的,小到手机电脑,大到冰箱洗衣机,出点小毛病,基本上自己能解决掉。有时候遇到卡点,就边看教学视频边动手,有时候鼓捣到深夜,不彻底解决绝不睡觉。家里也是各种小型维修工具齐全,足见我对这件事情的喜爱。
也许,我天生就自带“手工艺人”的天赋吧。无奈现在这个年纪,想要学精学透,确实太难了。最关键的是如果现在转行去做木匠,收入远远赶不上当下的这份工作啊。只能望而却步,被动接受“写字楼民工”的命运——这个看似衣着光鲜、出入高端、收入不错的身份,也终究逃不过无一技之长、随时面临被淘汰被取代的命运。
几年前,出现了一种“脑力劳动者”看不上“体力劳动者”的怪现象,在写字楼出入的人看不上做体力活的工人。对外面的人说自己在某某公司,比在某某厂、某某施工队听起来更高级。其实,在写字楼里坐办公室吹空调的人,本质上与干体力活的工人是一样的,大家都是资本世界的棋子而已,谁又能比谁高贵多少呢。
如果让我重新选一次,我可能会选择当一个木匠或者电工,在某个小城市的工厂里,每天骑着电瓶车上下班,过着极其规律的生活。如果稍微有点上进心,就考个证件什么的,或者自己摆弄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再娶一个厂里的姑娘,每天下班带着她去散散步,吃点好吃的美食。偶尔约三五工友吃吃宵夜,喝喝小酒。如此一来,就看不到大城市的繁华与纷扰,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欲望和渴求。每一天都充满平静和知足,最起码,我的灵魂是自由的。
第一篇文章仓促而就,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说。年华易逝,岁月无情,我常常梦到家乡,梦到童年和少年的时光,感觉历历在目,回首却已过二十年的光阴。再加上中国这二十年来巨大的变化,我仿佛经历了两个世界。家里的老房子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中遭受破坏性损害,最终不得不被拆掉,新修的道路和高楼,已经把记忆里自家门前那亲切的农田和水沟完全覆盖。
父母兄弟极少联系,和心里的那个故乡仿佛彻底断了关联。父母常常苛责我在成都这么近却很少回家看看他们,除了工作忙碌以外,说到底,还是因为记忆中的故乡和现在的那个地方,已经对不上号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投身职场也有十年以上,如果把少年时代比作传记电影,那么职场的生活更像是一部科教片,在内心泛不起任何情感上的波澜。这也是我决意用文字记录下目前生活状态的原因。除了照片和视频,文字就像旁白一样,不断地提醒着我的初心,我在怎样的心态下,做了怎样的决定。
除了跑题,还是跑题,就这两篇,合在一起,构成了我中年社畜日常的一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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