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并不喜欢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为了养家糊口,还得硬着头皮干。说实话,当时的人才市场不活跃,想找一个同等待遇的工作并不容易。如果我肯放低姿态、降低标准,随便找个文案策划的工作做一做,说不定早就改行了,至少很快乐,可能也不会得上现在的这个病了吧。
我常常怀念刚上班的那段时光,高继平经常给我们推荐集团大咖的文章,引导我多写管理类的作品,耳濡目染地熏陶,让我的能力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即使对于我的技术工作,也是有非常积极的作用。不说别的,就是每年的述职评比、创新提案、总结报告等等,因为有了文字的润色,我总是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我的PPT制作水平也让一直打压我的女上司刮目相看,甚至把部门汇报的PPT都交给了我。
然而,技术工作的出口毕竟太小,上不去,只能窝着,可是我并不是那样的个性。我想在公司内部换换岗位,可惜权力就像一张捕猎的大网,我冲得越猛,反倒被勒得越紧。最后只能偃旗息鼓,任人宰割。
以前的时候,我们每年都要组织内刊的作者进行团队建设活动,虽然写作的稿费微乎其微,但我们努力挖掘并维护了一个几十人的作者团队。后来随着高继平的离开,杂志也更名了,并且由月刊改成双月刊,阴晴不定,作者团队也因人才逐渐流失而解散。我只是偶尔写一篇文章支持一下,网络已经普及,我也开始在论坛上小试牛刀。
企业文化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内部规则,它根深蒂固。不是我们几个人,写几篇文章,办一份报纸,出一期杂志就能改变的。帮派不除,山头不铲,裙带不断,再好的基业也不能长青。先人种树,后人砍柴,最终必然走向毁灭。没有了正确的风向标,企业上层贪污腐败,奢靡成风,我们不得不自谋出路。一晃,我竟在那里混了十三年,赔上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时光,一事无成。
我跳槽到了世界五百强之一的法国米其林轮胎公司,很正规的企业,有自己的网络、媒体以及杂志等,并且有专门独立的部门负责此业务。可是此时的我拿着资深技术负责人的薪酬,即使我再喜欢写作,也不能放弃现有的职位,像应届毕业生那样从零开始了。因为我已是人到中年,有太多的责任与压力,再也玩不起啦!想想,我们跳槽换工作,无非就是要多挣点钱,舒服一点,顺心一点罢了。
当年一起在编辑部的我们几个,后来,琳移民去了美国,高继平一直做着高管,只有宁的资历最浅,在那个用猫上网的年代,他就已经活跃在各大文学论坛了,最后也只有他从事了与写作相关的职业,他去了作家协会工作。为了生活,我们彼此相遇,又各自走散,最终颠沛流离。
进入新公司一年半以后,我的身体出了状况,随后的一年,我屡次被医院宣判死刑。我觉得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可是它最终又能饶过谁?我不知道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庸庸碌碌,来去匆匆,究竟有什么意义?在死之前,是不是应该留下一些印迹?我的人生有过贫穷,有过繁华,哭过,笑过,爱过,恨过……我决定写下来,与在人世的我作最后的告别,也不枉我来人间走一遭。
写作的门槛是最低的,只要你肯坚持就行。当然,不能指望靠写作养活自己,它最多就是安顿你的心灵。往后的日子,写作成了我内心最寂静的沙漠,纵然每一个文字的背后都饱含着血泪,但也有诗和远方。这个世界,没有白付出的辛苦,也没有白流的汗水。
写到死,我的余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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